当年西安浴池那些事
当年东大街的大同园浴池
□解维汉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时,我有十年在西安市服务公司宣传教育科当干事。公司下设有浴池中心店,主管全市各家浴池,我经常下到浴池中心店去收集工作动态。过年过节营业高潮时,公司干部到浴池服务一线参加劳动,我还在浴池中心店蹲过点。当时全市的浴池有珍珠泉、沧浪池、大同园、新城浴池、红星池、灵龙泉、北海浴池、小寨浴池、大众浴池等。
当年西安公共浴池“联络图”
有一段时间,科里抽调珍珠泉浴池特级修脚师高西童,为职工学校编写浴池行业培训教材,我曾问过民国和1949年后的西安浴池分布情况,他给我出示了一张“联络图”,标注着当年西安浴池业网点、创始人、初期骨干员工、名称变更沿革等情况。我大致归纳整理了一下,得到下列历史信息。
南院门有2家:昆明池,卢庭真开,后改文明池,再改红星池,面积很小。职工有张复生、何香林、王宏俭。院门巷的太平春,后改太平池,李波庭开,职工任杰三。
东大街有6家:钟楼邮局东边的一品香,王老三开,解放前歇业;端履门西边路北的大同园,一说白某某开,而《碑林区志》载为同盟会会员焦易堂于民国二年(1913)创办,后改为珍珠分池,刘志莲开,又改群众浴池,最终还叫大同园,职工郑西明、蔡生云;炭市街南口东北角的明星池,欧福臣、朱建章开,系五区消费合作社浴池,后改新城浴池,再改东风浴池,最终还叫新城浴池。职工顾秀山、赵长明、王运五、于凤岐、张重庆;东大街还有一家太液池,严玉亭开,地址不详,1948年歇业。职工许凤、秦学华、张同昇、唐小五;菊花园对面有中华池,职工张重庆;还有聚和园,职工张重庆。
南大街有1家:防痨协会北边的培都池,后改颐和园,任德山开,解放后歇业。职工张汉学、赵启明、王明智。
西大街有2家:骊宫池,张志安、郗本之开,职工叶炳全、王九鹏、李应福、陈宏均、郭保、姜建华;灵龙泉,李永宫开,后改莲湖浴池,最终仍称灵龙泉。
北大街有1家:渤海池,刘海庭开,后改北海浴池。
解放路有4家:金堂池,金简智开,后改荣华园,梁江海开,再改群益池,张清之开,职工贾德龙、宋风波、孙嘉瑞、王文智、许文义、慕守华、任德山、郭炳义;珍珠泉,民国二十五年(1936)山东人焦藩东在尚仁路南段(即后来的解放路)开设的,当时为西北地区最高档的浴池,职工王典、王玉奎、路保文、霍占如、韩个鸣、王个山、王志良;华清池,刘宇仁、杨宏宣开,职工赵庆典、王木昆、胡永良、王志良;民乐池,王貌堂、何庆学、何香林开,后改沧浪池:何律继开,职工张同昇、张复恒。
自强东路有1家:新新浴池,赵仙三、刘树恒、韩永星开,职工唐小五、陈全德、慕守华、孙建铭,后改大众浴池。
此外南关围墙巷有1家南关浴池;小寨十字东南角有1家国营小寨浴池,二十世纪50年代初建成,1992年拆除。这两家“联络图”上未有。
以上合计当年共有19家公共浴池。
公共浴池的传统服务特色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浴池业几乎无发展;改革开放后,各浴池恢复了传统的搓背、按摩、修脚、刮脚等服务项目;还引进了包间淋浴、桑拿浴、矿泉浴、冲浪浴、芳草浴等项目。
当时的浴池延续多年服务传统。灵龙泉一层为女部盆塘,二楼为男大池。池旁有连片的木制隔断,隔开一个个房间,门上挂布门帘。房间里左右设两张单人床,各有床头柜。浴客入店,先在大门内售票处购票。购得“房间”浴票,上二楼,先在楼外长凳上排队,里边茶房不时喊道:“一位!”就进去一人。两个伙伴一起来的,想住进一间房内,听到喊“一位”时,就故意不进去,而是让后面排队的单人先进。听到喊“两位”时,才一起进房,脱去衣物装进床头柜锁好,将挂钥匙的松紧圈套在胳膊上,裹上浴巾、穿上拖鞋就走向大池。到大池外边,除去浴巾拖鞋,赤裸进大池间,捞起一条水布(毛巾)自用。池中热气蒸腾,水雾缭绕。靠外面是一个大池,池水相对温热,水位能达到肚脐眼附近,一般人都在大池内泡后,坐在宽沿池边洗浴。靠里侧的小池,水温较高,通常浴客在大池不过瘾,都下到小池内浸泡。价格是淋浴两角五分,房间三角,盆塘四角。池边还有搓背工提供搓背服务,墙上横有一根木条,上面钉有十几个小钉子。浴客买票时花1角钱买一带绳搓背木签,进池便按序挂在墙上。搓背工在池沿搓完一位,再新叫一位,搓的间歇不时用缠水布的左手与右手相拍,发出“啪”“啪”的山响。据说搓背工搓半背或搓全身讲究推若干把,一把不多,一把不少,方是高手。洗毕出池,重披浴巾,踢踏拖鞋,回到房间,工作人员拿来一条滚烫的手巾供人揩脸,再端来一壶热茶供你解渴。浴客不多时,扯开浴巾,可躺下睡一会儿,客人多时便不好意思占床,赶紧穿衣腾柜让后续人入位。淋浴和盆塘我没洗过,不知道是什么格局和程序,不便乱说。记得珍珠泉还保留着过去的设施,进了大门,正中面对一座褐色的木楼梯,每级台阶上镶嵌铜条,两边还有精致的扶手,转弯处还放置着厚重的穿衣镜。当年珍珠泉一楼是普座,大厅里安置着很多张床,没有房间的木隔断,票价也比房间便宜五分。大同园浴池也是这样格局,男大池同样设在二楼。沧浪池、红星池、新城浴池我也去洗过,相比起来格局要小得多。
那些年洗澡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我的母亲一年只洗一次澡,都是在春节前去公共浴池洗盆塘。那一天早晨四点便出门去浴池排队,排两小时,6点就开门了。大约家家都是这习惯,过年前澡堂就显得很拥挤,好像不洗澡就过不了这个年。
那些年公共浴池很红火,多半与居民住房条件差,不具备洗澡条件有关。虽说大的厂矿企业机关单位都设立了不同规模的内部职工浴池,但还是未能缓解“洗澡难”的社会问题。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后,不少职工和居民住进了有卫生间的单元房,安上了淋浴器,洗澡问题不出门就解决了,再也不用去公共浴池凑热闹了。公共浴池的社会作用顿时一落千丈,回首西安闹市,原本的多家公共浴池已销声匿迹,似乎已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修脚行业卧虎藏龙
当年西安大一点的浴池都设有修脚室,有脚病的浴客,洗澡后脚皮泡软趁势修治脚病,非常方便,若是不洗澡专门来修脚,就得先在一盆温水里把脚泡十几分钟才能修。修脚是浴池业修治脚病的一门传统技艺,主要修脚垫、老茧、鸡眼、厚甲、灰甲、嵌甲等,也扩展至各种脚病的治疗及捏脚、括脚、搓脚等。修脚技法变化多样,持刀有“三法”:捏刀、逼刀、长刀;持脚有“八法”:支、抠、捏、卡、拢、攥、挣、推;修治有“八法”:抢、断、劈、片、挖、撕、分、刮。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修脚水平高下讲究活茬精致美观。我就患有嵌甲,曾在大浴池和街头小店修治多次,结果大相径庭。一般修脚师修过后,就是把嵌在肉中的指甲挖出切去,毛齿犹在,创面很不平整。而特级修脚技师高西童修过后,创面打磨光滑,甲沟平整,皮质嫩红,简直就是艺术品。这些年从未见过第二个人能达到这个水平。
西安浴池业建国后的修脚名师有赵长清、李端、梁万福、刘玉海、李文惠、袁发巨、贾德龙等。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有三位修脚师可圈可点。第一位是大众浴池修脚工于素梅。她父亲于中是1937年参加革命的老干部,时任浴池中心店副经理,她丈夫为陕西师范大学老师。于素梅冲破传统观念禁锢进入修脚业,是西安第一位女修脚工,她苦练技术,提高很快,从1972年起,七年共治愈脚病患者41000多人,登门为2100多人治疗脚病。她先后同师傅一起,研制成功治疗脚病的一、二、三号药膏和医治鸡眼脚垫的药器,并在山西、河南、新疆等地推广应用,1979年获全国劳动模范称号,1982年成为十二大代表,1998年因病去世。第二位是西安市政协委员、陕西省特级修脚技师高西童。他15岁就从事修脚行业,曾赴北京、天津、济南、开封、昆明求师学艺,吸收中西医在治疗脚病方面的理论,总结出望、问、触和观色泽、外形及摸、捏、按等一套探病方法,成功研制出16种治各类脚病的药物,参加了《中国医学大辞典》外伤科辞目的编写,并编著了7.7万字的《脚病修治术》,1988年由陕西科技出版社出版,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国著书立说的第一位修脚工。我曾亲耳听他绘声绘色讲述在平安市场治脚病的地摊游医怎样“捉虫”唬人骗钱的伎俩。第三位是大同园浴池女修脚工吕佩娟,她长期坚持在修脚工岗位上,吃苦耐劳,兢兢业业,从一个普通的修脚工成为碑林区人大代表、西安市优秀共产党员、西安市劳动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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