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岭看日出

甘肃日报 2020-09-22 04:12 大字

子午岭日出 摄影:李星元

董培华

初秋时节,我随庆阳市作家摄影家采风团走进子午岭,沿着秦直古道,从东华池林场一路向南。

途经子午岭腹地——合水县太白镇连家砭林场,林场的朋友告诉我,在庆阳境内看林海风光,这里绝对是最佳选择。那晚我们夜宿连家砭。

为了看日出,我和同行的四个朋友起了个大早。凌晨的连家砭,星光点点,万籁俱寂,一切都沉浸在睡梦中。侧耳聆听,草丛中有秋虫吱吱。

车子轻轻驶出林场大门,朝着瞭望塔方向疾驰。抵达山前后便绕着“S”形路线,一路上行。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山林变得清晰起来。忽然,一只野兔从车前窜过,倏地又消失在另一片松林。此刻,林间已是晨雾缭绕,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葱茏。

终于爬上山顶。我们冲进瞭望塔,几乎一路小跑,登上四层高的塔顶。这时候,天边已泛起了一抹殷红,淡蓝色的天幕下,青山远黛,丛林苍郁。乳白色的浓雾,溢满了岭上大大小小山谷沟壑。此时,逶迤起伏的子午岭,如同一轴展开的巨幅山水画卷,无须浓墨重彩,却惊艳着每一个人的目光。

慢慢的,晨雾开始涌动,茫茫雾海,乳色的浪花,翻卷着,升腾着。大雾笼罩的山林,绿色逐渐加深。伫立塔顶,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拍摄。此刻,竟有一种“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担忧。轻轻挪动脚步,绕着塔顶,静静远眺。双手冰冷得有些发僵,却舍不得走进塔内取暖。

东边的天空涌起大片大片粉紫色的云带。层层叠叠的山峦开始发亮。晨光,山林,相互辉映,恍如仙境。平生第一次走近陇东大地的这片绿色屏障,心中升腾的震撼无以言表。涌上心头的只有一个念头:林海很美,倘若有你在。那一刻,恨不能把这霞光雾海分享给每一个亲友。

朝霞的范围渐渐扩大,越来越红,整个山岭忽然沉浸在清冷的寂寥中。置身林海,于白雾深处,每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那条殷红的山岭,鼻息间是林海中特有的,带着松香青草气息的鲜活的空气。

太阳终于从对面的山岭上探出头来。缓缓的,几乎看不清它在升起。只是,拉近摄像头,镜头里红红的半圆在一点一点上升。对面的山脊开始暗了起来,大片大片的森林变成了深黄与苍绿。

六时二十二分,一轮浑圆的太阳纵身一跃,喷薄而出。霎时间,薄薄的红云向四面蔓延开来,东边的天空红得发亮。茫茫雾海,长长短短的霞光,洒向绵延的山岭。群岭,山林,就连塔上的人,也笼上一层耀眼的金光。千丝万缕的阳光透过林梢,筛落一地的斑驳。密林深处,成簇的白桦顶着稀疏的枝叶,犹如绿海里泛起的温润的旋涡,淡淡的白光,温润着人的目光。

长风万里,群岭静寂。树影重重,不见鸟影,但闻鸟语。它们咕噜咕噜,啾啾吱吱,高一声,低一声,悦耳的鸣叫穿过浓雾,应和着人的愉悦。山下,隐隐传来几声狗吠。老树鸣啼鸟,村烟袅袅升。或许,连家砭的人们在晨光中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忽然,一声悠长的吆喝在耳边响起:“子午岭——我来啦——”清脆的声音,久久的,久久的,在清幽空旷的山谷回荡。

这一句“我来啦”,让我想起合水连家砭林场老马场管护站闫建设师傅。与诸多护林员一样,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生命拨动着每一棵树木生命的琴弦。这绵延不绝的深深浅浅的绿意,正是他们给予我们最美的馈赠。我无法扯开嗓子喊出心中的激动,唯有透过初秋浓密的树叶,穿越大大小小的绵延的山峦沟壑,追逐,凝望,遥想。

塔下花园里,非洲菊开得正艳,张扬又内敛。雾里看花花朦胧,在朝阳的映衬下,婆娑的光影,浓浓淡淡,灵动曼妙得使人安宁。

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乳白色的晨雾,在山谷里翻卷,升腾起来。大团大团腾起的浓雾,静悄悄地从四面八方涌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树木渐渐隐于朦胧的雾气之中。轻纱似的薄雾,缠绕着瞭望塔,一缕一缕从眼前缥缈而过。一切变得梦幻起来。伸出手去轻轻一揽,滑过手心的是一抹浅浅的凉意。

太阳渐渐升高,大朵大朵的白云,漫天舒卷。而蓝天之下,浩渺的云烟中,一条掩映在林海中的山路,蜿蜒远去。天地万物,越发显得静谧祥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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