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水的那些年月

定西日报 2020-05-26 07:31 大字

□苏延清

我的老家在陇中北部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山坳里。

记忆中,农村人家常常夜不闭户,但“偷水”现象却时有发生。虽然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水窖口都上了锁,但隔三差五总会发生一起窖锁被撬的“治安事件”。虽说庄稼人最为鄙视偷盗之举,然而偷水之人从来不会被村民嗤之以鼻。随着岁月的流逝,所有的故事都沉淀成了一坛陈年老酒,散发着醇香。

水窖是几千年来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人应对自然、解决饮水难题的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水窖由人工挖掘而成,一般要挖十几米深,它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部为圆锥形,下部为圆柱形。在圆柱形的窖壁上,每隔二十公分要挖一个直径十公分的“品”字形凿眼,作为防渗处理。红土和上水经过搅拌、踩踏等工序后,就会变得非常粘,将其填入“品”字形凿眼,再像钉钉子一样一点点用锤子夯实。后期还要经过几次夯实,直到盛水部位四壁和底部足够结实为止。

泥窖的当天,主人会用白面油饼款待泥水匠,条件好的家庭还要向泥水匠敬酒。本社的男女老少都来帮忙,女的和泥,男的在窖下作业。

其实,水窖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乡亲们的饮水问题。一年内最缺水的时间是农历三、四月,经过一个冬季的人畜用水,多数水窖会库存告急。为了留有一定库存,山泉解冻之时,村民们便不再使用窖水,而是去邻村的泉里担水。

到了晚上,窑洞里亮起了煤油灯,村子里便会传来扁担铁链“吱钩吱钩”和铁桶“叮叮当当”的响声,这响声说明向邻村的碱滩泉寻水的队伍出发了。天黑路遥,寻水的人们不得不结伴而行。

记得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村子里来了一位姓谢的庄浪人,是一位毡匠。当时生产队正好需要做一些“汗缇”(牲口驮东西时垫在身上防磨伤的鞍垫),老谢便在我们生产队的一个土窑里暂住下来。老谢说他还另有一手绝活——找井,这让一年四季为水发愁的村民们眼前一亮。生产队长没有对他的话详加考察就答应让他找水。于是,老谢便戴着一副石头眼镜,背着手悠闲地在沟沟岔岔里转悠。半个月后,他正式向队长汇报:在郭家沟的某处有一股水,可以掘地打井了。

队长立即批准了这项民生“工程”,生产队派出的五名精兵强将在老谢的指导下夜以继日地施工。挖了二十丈,连一滴水都没找到。老谢耷拉着脑袋,挨着队长的责骂,一言不发。第二天早上,大家发现老谢早已远走他乡了……

乡亲们的逐水梦再次摔碎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继续奔走碱滩泉。

碱滩泉坐落在安定区口镇金滩村碱滩社东南侧的泉沟里。据当地的老人回忆,河湾里最多的时候有六眼泉,人能饮用的有两眼,还有两眼水太咸只能饮牲口,剩下两眼泉是苦水,只能洗衣服。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因碱滩里人口急剧增长,碱滩泉水供不应求,常常可见排队取水的情景。

1980年,碱滩队上来了个下队干部名叫刘东红。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方筹措资金,把当时出水量最大、略带咸味的一眼泉向下挖了三米左右,并用砖箍到井口,于是水量大增,水质也变好了,冬季不再结冰。

吃水不忘挖井人,多少年过去了,伴随着其他饮水工程的实施,碱滩泉完成了她的使命,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但被碱滩泉哺育的老百姓依然没有忘记她,也没有忘记那位名叫刘东红的干部……

时过境迁,岁月如歌。

世纪之交,国家先后实施了“121雨水集流工程”和“引洮工程”,水泥窖代替了传统土窖,自来水取代了窖水,扁担、水窖还有那打着结的水绳已封存在旱塬人的记忆深处,成为历史的典藏。

多彩陇中,因水而兴。

神秘的碱滩泉,历史的碱滩泉,故乡的碱滩泉。

你的、我的、大家的记忆中的碱滩泉。

经历了漫长的寻水之旅的这个村庄,就是我的老家——安定区口镇盐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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