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时光一个道歉
□小楼听雨
大寒末，渔门农家，小憩。
这是我今年第二次随朋友到渔门镇玩耍，两次都赶上农家宴——杀猪饭。细枝末节就不赘述，躺在熟悉的房间，想着老人们刚才烧燃的那盆柴火，红火苗点沸了心里的春波。
我曾在去年的元旦初次做客渔门农家，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一下子呈现在眼前时，我的拘谨仓促融化在他们的笑意里，那种毫不设防的真诚甚至不需要你说谢谢。
把题目定为《给时光一个道歉》，是因为当时被渔门风光打动，被清晨天边的新月惊呆，脱口而出要写一篇《沸春》，除了有几句诗留在朋友圈，始终没有抒情的散文见报。一年了，再次踏进渔门小聚，把酒言欢，不得不对朋友，佳肴，满院的农家气息说一声“我又来了，实在太想你们。”
我想起了进入渔门镇时弯弯曲曲的道路，朋友开车技术很好，容易晕车的我几乎不担心哪里不舒服。朋友的朋友现在也是我的朋友，连同他的家人。看着他们忙碌有序地干活，自己也参与其中，有模有样在菜板上切下萝卜、葱花、姜片、南瓜条，还不忘提醒朋友给我拍照，做出贤惠能干的表情。时光是有记忆的，多年不吃炉火堆里烤出的红薯、土豆，老母亲特意烤了几个丢给我们，她当时慈祥地笑着，看我们争抢，掰开，顾不上烫嘴，先吃个过瘾。一手的炭灰，随意拍拍，真不想洗掉痕迹，仿佛怕清洗去那有余温的甜。
杀猪饭有讲究的，你可以随便坐在哪一桌，但每桌的菜式一模一样。猪血酸菜汤，粉蒸排骨，炸酥肉，血肠，萝卜炖大骨……你千万别扭扭捏捏，推三推四。筷子动勤点，看准了夹下去，嘿嘿，有可能夹到姜，没关系呀，再接再厉。放进嘴里的新鲜猪肉肥而不腻，易嚼易吞，农家蘸水此时此刻就是整桌的灵魂，你可以全身心专注于这顿美食，没人顾得上看你的吃相是不是文雅。
你需要自己打开一罐饮料，顺手也递一罐给旁边的人，可能你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他们是这个大家庭的分支，有着紧密的血缘关系，相同的笑容，简短的寒暄，一直默默在帮厨，搅动着炼猪油的大铁锅，或者正起劲地灌着香肠。这是乡里乡亲最热闹的场面，孩子们穿梭在人堆里互相打闹，有的孩子手里拿着普通的玩具，一盒橡皮泥都可以兴致勃勃玩老半天。他们的快乐会即时感染你，时不时清晰地叫你一声叔叔阿姨，简直就是小可人。
时间在农家流逝很快，安静的夜晚就算毫无困意，也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冬暖夏凉的房间真的蛮适合我的体质，主人家很细心周到，每个人一个房间，干干净净，被子厚实暖和，心生感动是一定的，同时又有难忘的情意在心底升腾。你会偷偷期盼来年的杀猪饭，期待再一次踏进小院。
我想给时光一个道歉，想在文字里给朋友及家人们谢意，想这样的友情天长地久，想给自己保留一方纯粹的娱乐天地。我可以很小心地观察大鹅在围栏里伸长脖子嘶鸣；几只母鸡在棚舍里踱步，挤挤挨挨；我对着刚长叶子的桑树自言自语，没有人笑话我的傻气。我知道我来对了地方，我有一个精神世界的“瓦尔登湖”，那是书；我现在才发觉同时拥有一个物质的“瓦尔登湖”——渔门农家小院。
我想给时光一个道歉，想借此提醒身边的好友，他们带我来的地方，也是属于他们的心灵港湾。钓鱼也好，逗乐也罢，支张旧桌子打打卫生麻将，都足以抵挡人世间稍纵即逝的复杂人际关系和颠沛流离的足迹。
我想给时光一个道歉，我们还不自知，那一堆闪着红光的火苗，正映照着这个春天最好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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