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小区加装电梯，真的那么难吗？ 关于攀枝花市老旧小区加装电梯的调查
图为4月12日拍摄的米易县城北社区金税小区加装好的电梯。 （市住房城乡建设局供图）
□晏平 本报记者 江潇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主题，饱含着人们对城市的向往与期待。整齐排列的高层住宅，是城市建设发展的一大表征。但随着老龄化时代的到来，老旧小区缺乏电梯的现状，成为城市居民追求高品质生活的一块短板。
截至2022年3月底，全市已增设电梯124部（含在建），惠及1486户家庭。
随着一部部电梯的增设，很多人觉得未来晚年生活更有保障了，但仍有许多老人想问：我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加装电梯？
现状：老旧小区居民呼声强烈
既有住宅特别是老旧小区增设电梯，是一项社会高度关注的民生工程，看似“小切口”，其实“大民生”。在攀枝花，对于一些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居民而言，上下楼的一级级台阶，成了他们出行的“拦路虎”。而老旧小区往往位于市中心，交通便利，配套齐全，住了一二十年，非常有感情，老人们大都不愿意搬离，加装电梯可以说是解决上下楼出行困难的唯一办法，成了越来越多老年人的心之所愿。
有这样一组数据：全市2015年前建成四层及以上无电梯楼房4929栋，共计9478个单元157201套住宅，其中2005年前建成楼房3002栋，共计4781个单元83592套住宅。目前，9478个单元中有6772个单元住户表达了增设电梯需求，占比达到71%。
还有一组数据：攀枝花已进入深度老龄化城市，攀枝花市60岁、65岁及以上人口分别达23.96万人、19.25万人，占常住人口的19.76%、15.88%，高出全国1.06、2.38个百分点，其中绝大部分是第一批攀枝花开发建设者。老龄化程度逐步加深，急需通过增设电梯等措施提高老旧小区居住品质，推进存量挖潜、城市集约发展。
相比其他城市，攀枝花加装电梯，多承载了一分对三线建设者的感恩。攀枝花是大三线时期建起来的，“先生产、后生活”导致城市建设的欠账还比较多。老一辈三线建设者为攀枝花的开发建设作出了很大贡献、付出了巨大牺牲，加装电梯让他们更好地享受攀枝花发展成果，是理所当然的。
2018年，攀枝花市率先在米易县开展既有住宅增设电梯试点，4年多时间增设电梯124部。今年，既有住宅电梯增设工作大提速——计划实施345部。
数据和举措的背后，是攀枝花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精明增长理念的努力，让老年群体、“攀一代”共享改革发展成果，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推动城市有机更新。
民有所呼，我有所应。
在政策支持上，2019年相继出台《攀枝花市既有住宅增设电梯的实施意见》《攀枝花市既有住宅增设电梯办事指南》，明确既有住宅增设电梯的相关流程和所需的相关材料。今年，优化完善《攀枝花市既有住宅增设电梯办事指南》，细化《攀枝花市既有住宅房屋专项维修金办事流程图》，出台《关于进一步做好既有住宅电梯增设工作的通知》，为攀枝花市电梯增设工作提供政策保障。
在资金支持上，继续向省上争取以奖代补资金，市县区加大真金白银补助力度。2022年，攀枝花市对每部增设符合条件的电梯给予各级奖补资金合计不低于10万元。除政府拿出真金白银外，业主可动用房屋专项维修资金、提取住房公积金，向四川天府银行攀枝花分行申请“加梯贷款”，用于支付增设电梯费用，多渠道缓解群众资金压力。各县（区）政府也结合业主意愿，实行安评、勘设、采购及施工等为一体的整体推进方式，进一步降低电梯增设成本。
在法律支持上，民法典中相关内容调整为“由专有部分面积占比三分之二以上的业主且人数占比三分之二以上的业主参与表决，并应当经参与表决专有部分面积四分之三以上的业主且参与表决人数四分之三以上的业主同意”，实质上仅需“双二分之一同意”即可增设电梯，进一步降低了业主表决同意门槛。同时，攀枝花市出台“两调一诉”工作裁判指引和增设电梯法治宣传册，切实消除广大群众对电梯增设的认识误区、心理顾虑，增强对电梯增设的认同感和配合度。
问题：“谁来干”“反对干”“怎么管”
记者调查发现，一边是政府大力推进，另一边是法律法规保驾护航，但仍有居民和社区干部反映，实际操作困难重重。其中，“谁来干”“反对干”“怎么管”等突出问题是关键掣肘。
谁来干——没有住户愿意出来牵头做事，有一个好的“牵头人”十分重要。
既有住宅增设电梯有关政策规定：同意增设电梯的居民为实施主体，相关部门指导配合，共同推动落实。记者发现，居民普遍觉得做“牵头人”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年轻人没时间，老年人没精力，大多数居民想干又怕“烫手”。“牵头人”需要个人能力强又不怕麻烦的热心人，能够妥善处理好多种问题。目前，加装了电梯的小区里，主要由需求强烈、责任心强的居民自发牵头实施，发起倡议、做群众工作、安装建设、管理维护等都要“一手包办”，牵头人普遍反映“伤透了神、费尽了心”。
反对干——高低层利益分歧大、意见难统一，多元利益诉求难以协调，把老旧小区加装电梯这样的好政策挡在了门外。
记者梳理发现，高低楼层住户之间的分歧，归纳起来主要表现在通风、采光、噪声和安全四个方面。
由于个人很难完成协调民意的工作，想加装电梯的居民把希望寄托在社区和街道，希望社区能多出力，牵头主导民意协调工作，这让社区既感受到了信任也有了压力。事实上，很多社区都为加装电梯工作付出了很大努力，但在协调民意过程中也遇到了许多难以克服的问题。
“每次调解成功，老百姓总是要说两句，这样的声音我们能理解，但也有委屈。”一社区书记向记者反映，作为基层单位，社区主持协调工作的人员没有专业背景，往往很难作出解释。采光和通风问题，大家知道攀枝花阳光明媚，加装电梯对低层住户的采光和通风造成不了多大影响，但是安全问题就比较专业，社区工作人员往往无法给出一个可行性建设方案，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说服提出异议的住户。又比如噪声问题也专业，社区很难拿出专业数据，或者因地制宜给出具体减少噪声的案例和设计方案。为此，我们需要在“用有说服力的佐证让人信服”这方面下功夫，在推进加梯工作时引入专业力量做分析论证。
高层居民迫切加装电梯的心情可以理解，低层住户的权益也不能忽视，缺少具有说服力的专业支撑，也没有政策法规可以遵循，夹在中间的社区只能打感情牌，收效甚微，工作开展起来十分艰难。
怎么管——电梯装起来难，装上后怎么管也是问题，一样会产生矛盾。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目前每部电梯每年运行管理费用约为6000元，并随使用年限的增长而增加。全市已增设的电梯中，大部分由实施主体直接委托的电梯公司维保，电梯日常管理主体大多“不清”，一旦费用收缴“不畅”、安全监管“不力”、维护保养“不到位”，电梯就无法正常运行。电梯维护保养是老旧小区加装电梯治理逐渐走向精细化的过程，居民盼望电梯管理能步入正轨。
对策：共同努力走好“关键一步”
上下楼是出行的第一步，也是回家的最后一步，都是幸福的“关键一步”。
攀枝花开发建设57年来，我们对城市始终抱着“让生活更美好”的期待。楼梯升级到电梯，与居民生活的获得感、幸福感息息相关。
加装电梯的核心矛盾是高低楼层业主之间的利益再平衡、再分配问题，这考验着政府部门的管理智慧，检验着社会共治水平。除了“动之以情”之外，“晓之以理”也很重要。找准问题，搭建平台，精准施策，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效率更高，也会更令人信服。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加强社区治理体系建设，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发挥社会组织作用，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攀枝花用实践充分表明，要坚持“政府引导、业主自主、公平合理、便民利民、保障安全”的原则，尊重业主意愿，明确责任主体，加强过程监管，保障使用安全。
政府引导。政府通过政策指导、审批服务、加强监管等方式，引导形成支持加梯“关键小事”的整体合力。
业主自主。加装电梯是由相关业主自主筹资、自行实施的一项民生工程，需要秉承“大家的事大家商量着办”的基层自治理念，实现“共建、共享、共治、共管”。
社区帮忙。加装电梯需要属地街道、社区的组织引导和积极参与，发挥好政策宣传员、工作引导员、矛盾调解员的作用，助推加梯工作落实见效。而且，加装电梯补贴政策有红利期，“站在风口上”“早装早享受”，社区还要抓紧帮忙。
各方支持。加装电梯需要电梯公司、水电气单位、物业企业等方面的全力配合，需要法律、住建、工程、安全等专业人士和志愿者的大力支持。
加装电梯不仅仅是简单的“加装”，从顶层设计优化、到政策落地执行、再到部门相互配合……更像是一个复杂的社区治理项目，考验着多方面的能力与水平。从根源上讲，只有听民声，解民意，满足人民群众对更美好生活的向往，步子才能踩得更稳更实，老旧小区也会更为宜居、更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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