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子都很慢 穿的用的都自己做

成都商报 2020-01-05 03:01 大字

每到冬天,天气变得特别冷,日子变得特别长。这个时候,我就总会想起小时候,农闲下来的邻居们无事可做,总会串门到我家,一群人围坐在火炉前,男人们冲壳子,女人们间或插上两句,手上却一刻不得闲,不是在绣鞋垫,就是在织毛衣。织好的一截毛衣搭在手臂上,好像冬天也不那么冷了。

我的女红生涯

那时,有很单纯的快乐和由衷的满足

时隔多年,这种手织时光早已远去,但每次想起,总会有一股温柔的水波在心中荡漾开去。那时候,谁家孩子穿的不是妈妈或婆婆织的温暖牌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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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全家八口人,爸爸妈妈、祖母、婆婆和我们兄妹四人。

祖母识文断字,还做得一手好针线,针脚密实秀气,冬天给我们做棉袄、棉鞋、棉帽,但我那个时候很不喜欢穿祖母做的衣服鞋子,觉得土气。

我的第一个女红是做一个胸罩。那阵我16岁。做胸罩是用两块白布,完全没有弧线,直接拼贴在一起,用针密密缝起来,光是纽扣就钉了10多个。那个时代没有女性意识,只想把自己弄成平板板的,越没有起伏,越觉得好看。

我的女红是跟我妈妈学的。妈妈会用缝纫机。我是在米易五七干校去看望妈妈的时候,学会用缝纫机的。

后来改革开放,可以买缝纫机了,虽然还要票和工资券,但是妈妈马上就买了一个。蝴蝶牌,上海货。这样,家里的衣服啊,被单啊,加上缝缝补补,妈妈都带着我做,我的手艺就练出来了。

大展女红身手是我大三那年。那是1981年夏天,我设计了我的第一条连衣裙。同宿舍的女生都想要,于是我和张牧先去百货公司买了花布,然后请我们班的燮清帮我们剪裁。燮清裁好后带到班上来,星期天我回到家里,一天没有出门,三条连衣裙就打好了。虽然都是同一种样式,但是花色不同,穿的人不同,还是很好看啊。

星期天晚上,迫不及待地穿到学校,在宿舍走廊上展示。那个时候穿连衣裙的人很少,很时髦。好几个宿舍的女生都被我们的大呼小叫惊动了,跑出来看。后来我们出门,都相约一起穿连衣裙,在公路上招招摇摇,每次搭便车,花枝招展一露面,就十拿九稳地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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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生孩子以后,做女红越来越多,都惊奇自己居然这样有潜力。做过婴儿衣服,自己剪裁,很简单的,棉布连衣袖,背后栓带带,婴儿整天都在睡觉,背后不能有扣子,只能是软的布带带。我还做过背带。母亲教我,用一张旧浴巾,和一块旧床单,拼成两面,做成夹被,然后把带子缝在夹被上,这样就成了很好用的背带,娃娃一背起,两只手就腾出来了,备课,做家务,出门骑自行车,就方便了。那个年代,做母亲的都这样。

我也学会了打毛衣。以前我只能打个围巾,打衣服要拼袖子收领窝,我就不行了。但那个年代小孩衣服很少,商店里根本买不到小孩的毛衣,只能自己动手。好在周围很多年轻妈妈都会打,所以,请人起个头,我就开始打,到关键部位,再去找人请教。那个时候毛线也很金贵,不好买,一般是用大人的旧毛衣拆洗以后来打。如果哪个商店有毛线卖,做妈妈的都奔走相告,赶紧去抢购。

1985年先生到美国丹佛大学求学,我还专门买了棒针毛线熬更守夜打了一件毛衣,有点像古代送夫君出门的做派。前些年看见爱马仕推出的棒针毛衣,款式和我当年打的那件毛衣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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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的女红发展到极致。所谓极致,就是可以换米粮钱吧。那阵我迷上了扎染,屋里的盆盆罐罐都拿来煮衣服,也没有专门预备手套,我的手每天都是颜色深深,但是热血沸腾。染了几块布以后,几个闺蜜聚在一起,决定把这手艺发扬光大,我们四个毛根儿朋友,一人出了100块,共400块钱,一个小“股份公司”诞生了。我们分工合作,我管设计和扎染,她们管买布裁剪和缝制。第一批货出来以后,决定拿到街上去卖,地点就是锦江宾馆门口的街上。那时候锦江宾馆有个花园商场,我的摊子就在花园商场外面。

1990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六,我和朋友、还有丁荷花一起去卖产品。丁荷花没有掺和我们,她是我的毛根朋友,经常出入荷花池,自认为有经验,主动来帮忙。我们拿一根绳子,拴在两棵梧桐树干上,然后把衣服一件件用衣架挂起来。朋友怯场,躲到了树子后面,我和丁荷花倒是不怕,但是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晓得吆喝。这时来了两个男青年,他们的摊摊摆在我们旁边,他们卖T恤,白色的T恤,说是从深圳批发过来的。他们嘲笑我们:嘿嘿,你们这个样子,好瓜啊,至少嘛,喊两声嘛,要不然咋个卖得出去嘛。

咋个喊呢?

你看我们帮你喊!“快来买,手绘扎染,花色品种齐全,30元一件,人民币美元都可以啊!”在他们的示范下,我们也麻起胆子吼了几声。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看了东西,觉得好,但是觉得贵了。我们又不想降价,整个晚上只卖掉了一件。

就在我们收拾摊摊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从花园商场里出来一个人,声称要代销我们的产品!我们高兴得手舞足蹈。花园商场的人也撇脱,当即把我们的东西全部点数接收,打了收条,然后让我们一周来结一次账。

几个月以后,大家都没有劲折腾了,“股份公司”无疾而终。解散的时候盘点,花园商场的货品基本上卖光了!我们每个人领回了100块本钱,另外还把卖不脱的衣服和桌布分了。

这就是我女红生涯最辉煌的成绩。至于现在,好像没什么机会来大张旗鼓地做女红,衣服很不容易穿烂,缝缝补补都很少,很想念做女红的时光,那时,有很单纯的快乐和由衷的满足。(肖浅浅)

院里女人们的手工时光

每当想起这些,往日只留下了笑颜

前些天,天气变冷,晚上坐在客厅,孩子在做作业,电视不好看,手机不敢耍,突然就萌生了去称几两毛线打一条围巾的想法。不为别的,只为重温一下当年“日子很慢,岁月安详”的心境。

每次说到女红,我就会想起小时候一个夏日的下午。那天下了雨,出不了工,院子里的女人们就聚在我家隔壁一位姐姐的屋檐下,一起绣鞋垫。

小时候在乡下,绣鞋垫是基本功,似乎每个成年的女人都会。鞋垫分不同的码数,36、37、38、39、40……都有,当然每个码子都有一个样板,这个样板通常是用笋壳剪出来的,保存在院子里最会做鞋垫的人手里,哪个要做鞋垫了,就把样板借出来,然后把家里不要了的衣服裤子拆下来的布,一层一层地用糨糊粘好,粘个四五层后,就照着样板剪个鞋垫出来。鞋垫最外面一层,通常都是蒙一层白布,这既是为了好看,也是为了便于开展接下来这重要的一步——绣花,也就是绣鞋垫。

我一直认为,绣鞋垫是后来盛行的十字绣的鼻祖。既然是鼻祖,当然就会简陋很多,比如白布上就没有十字绣布上肉眼可见的小格子。那怎么办?好办!聪明的女人们把一小片绿色的窗纱粗针大线地缝在鞋垫上,然后用钢笔,统一在窗纱每个小孔的右下方点一个点,从左到右,从上往下,做好记号后,把窗纱一去掉,绣花时该在哪儿落针,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虽然我那时只有十来岁,但禁不住安静细密的诱惑,也在邻居姐姐的教导下,在那个夏日有点昏黄的午后,生平第一次绣起了鞋垫。虽然已经打好了格子,但她们的要求是表面要绣出规整的八瓣花,背后的走线还必须得是一根直线,不能因为它在鞋垫背后无人看见就乱来。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我在女红方面还有点小天赋,很快就上手了。

但我虽然上手快,速度却不行,关键是我每次绣着绣着就会纠结于一个问题:不就是个鞋垫吗,反正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又没人看见,为什么要这么劳心费力地绣这么漂亮的花?随便扎几针不行吗?

当然不行!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这鞋垫不仅是垫在鞋子里的,做得好的话,也是非常拿得出手的礼物呢。这倒也是,我就亲眼看到邻居姐姐送了好多双精美的绣花鞋垫给她男朋友。

那时候的女人不仅绣鞋垫,还会织毛衣。记忆中,我们院子里的女人一到秋冬农闲季节,手就没空过,随时随地都在打毛衣。我有个毛根儿朋友,叫小英,比我小一岁,人特别聪明,她除了不爱读书,干什么都又快又好。她下象棋军旗五子棋,从来都是第一,连跳房子都比我们厉害。她打毛衣也是,经常盲打(不用眼睛看就可以织),一边和我们跳绳一边打毛衣,还不会错针。一件毛衣明明看到她前两天才起针,没两天就穿在身上了,惊得我们一愣一愣的。

但太会打毛衣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经常会有人找上门来,托你帮忙织一件。纵然你织得再快,那也得一针一线去织啊!但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所以后来,小英打的毛衣一大半都是在帮别人打,一边打一边甩肩膀:“妈哟,膀子都要打脱了!”

再后来,我成了我老公的妻子,才发现,他妈妈和嫂子,那才是织毛衣的高手,不仅织得快,还很讲究,配色、款式、花型,都经过深思熟虑,不像小时候我们院子,颜色不是大红就是玫红或者粉红,不然就干脆来个绿色,男人嘛基本就是统一的浅卡其色,黑色都很少,“黑黢黢的,有啥子看头嘛!”

嫂子不一样,毕竟是大学生,又是中文系的,用色全是二十多年后如今才流行的大地色,照现在的话说,很日系。

那时的菜市场旁边,无一例外会有两三家毛线店。婆婆买了菜回来,经常会在电话里和她有如下对话:

婆婆:我今天在菜市场那家店看到一种毛线还多好看的,你说给萌儿(嫂子的女儿)打件毛衣可以不?

嫂子:啥子颜色?

婆婆:浅绿色,旧扑扑的那种。

嫂子:粗吗细?

婆婆:中粗线。

嫂子:中粗线怕不好看哦。给小娃儿打,要么细,贴身穿;要么粗,棒针线那种,打成短外套,蝙蝠袖。

两人逛街也是,在店里看到一件好看的毛衣,也不下手,围着毛衣转两圈,再取下来,把领口、袖子仔仔细细看一遍,好,走人。回来没几天,一件一模一样的毛衣就出炉了。

除了织毛衣,嫂子还特别会钩衣服,就是用钩针钩衣服。侄女小时候夏天穿的连衣裙,都是她用冰丝线自己钩的。春秋天穿的背心裙,也是她用毛线钩出来的。这些宝贝自然舍不得丢,待我女儿出生后,就一件一件全部传给了我女儿。女儿小时候我给她买了很多裙子,但她最爱穿的,还是大妈妈钩的一条上白下紫的连衣裙,一有空就穿起在屋里转圈圈,因为裙摆够大,“转起来像一张铺开的荷叶”。

至于杯垫哪、沙发巾哪,那简直是小菜一碟。每次淘回来一个旧物,样式好看但成色斑驳,嫂子远远地瞧了两眼,马上掏出钩针,一边和我们摆龙门阵,一边一个亚麻色的盖巾就岀来了。往那件旧物上一搭,嘿,仿佛往日剥离了愁苦,只留下了笑颜。(周一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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