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音人态度与方音水准是决定方言调查质量的关键□黟县胡时滨
徽州方言语音数据库建设工作正在黄山市紧锣密鼓展开。实践证明，要做好此项工作，关键有三：一是发音人方言音的准确如何，二是录音质量与设备是否过关，三是专家对所获材料整理分析是否科学。其中发音人态度与方音水准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因素。
除了音系调查需要用方音准确念出一个个的字音之外，词汇是方言调查中最耗时最费力的事情。而词汇又是最有特色最能体现地方文化特色的承载物。例如：“蜜蜂”在普通话中是一种昆虫，而在黟县方言中指的是两种昆虫：“蜜”即能够酿蜜的蜜蜂，“蜂”指不能酿蜜的黑蜂等。“蜂”的方音声母不是“F”而是“P”。隋唐以前，没有唇齿清擦音（F），所以“枫”、“蜂”等都念“P”声母，中古以后才分开，黟县方言却保留了古音，历史悠久可见一斑。再如对上年纪的老人，普通话叫“老头儿”，黟县方言中，一般叫“老汉”，在正式隆重场合，如红白喜事时，应叫“朝奉”，德高望重者叫“老朝奉”。不仅说明黟县民俗重礼教，而且曾是商贾很发达的地方，因为徽州方言多尊称店铺管事人为朝奉。黟县方言中“一百钱数不清”比喻糊涂，“死蟹一百钱”以比喻毫无价值，都与经商历史与货币有关。所以，方言调查与录音不能仅是对所要调查的词汇表进行方音朗读，首先要对方言调查材料在通览的基础之上进行认真的消化改造，用方言特色词汇予以表达，如“太阳”叫“热头”；“月亮”叫“月光”。每日三餐黟县话分别叫作“吃天光”、“吃点心”、“吃落昏”等等。特别是一些土语、成语、谚语等，蕴含了深厚的乡土底蕴及历史文化，是方言重要价值所在，如果方言发音人稍不认真，或工作不到位，那方言价值不仅体现不出来，甚至可能错误百出。前阵子有部《黟县宏村方言》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推向市场。按照出版法规定，图书的出错率必须控制在万分之一以内。此书版权页公布的字数是210万字，出错率应该控制在21处以内。遗憾的是此书错误之多令人惨不忍睹，其中主要因素是发音人工作的欠缺，致使有不少土音与土字未能标注，或因方言现象不了解使得字意解释不确切，或用普通话解释徽州方言等诸多方面的错误。
任何一种方言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文白音或破读音，即同一字在不同场合有不同的语音，或用改变字词的读音以区别该词不同的意义或词性，需要方言发音人予以区别，不然将给方言调查录音造成误会。如中国社会科学院多名研究员主持调查的宏村方言，韵母系统竟例举了一个文白多音字“杯”，因为该词在宏村方言中名词与量词，读音是不一样的，不加区别作为韵母的例字，容易造成混乱。同时，因为选择发音人不当，致使社科院的研究员误认为[ya]韵母在宏村方言“口语不用”，因此“韵母表不收这个韵母”。而宏村方言口语中常用的有如“阅历”、“阅读”、“越位”、“超越”、“越南”、“快悦”，韵母竟然没有着落。
徽州方言，不少地方都有特殊的儿化现象，一般的物名词都有“大称”和“小称”，发音人在方言字和方言词发音时，都应该加以区别，不可混淆，以免给方言录音及后面的专家梳理与研究造成误解。徽州各地方言，特别是一些土语、成语、谚语等，如：黟县柯村镇“翠林能收谷，狗都不吃粥”；黟县洪星乡“金奕村，银大星，铜洪径，铁芝溪”；歙县“翻了盐船捞草包”；休宁“过了七里笼，忘记家里穷”；祁门“好货不到王家洲”等都蕴含了深厚的乡土底蕴及历史文化，这也需要方言发音人认真加以收集并在方言调查时予以反映和解释。
总之，方言调查或录音是一项很慎重的工作，而发音人态度与水准如何是决定方言调查与录音质量高低的关键。只有发音人工作到位，才能高质量做好这次徽州方言语音数据库建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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