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米油盐中爱你
王清铭
不羡鸳鸯不羡仙,97岁的院士和92岁的妻子把爱情过成诗,这种相濡以沫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我们羡慕冯端与陈廉方年轻时约会时那种如火的激情:“休云后湖三尺雪,深情能融百丈冰。”但更称道六十多年来他们似水的深情,结婚三十年时,冯端写道:“伉俪三十载,濡沫共相依。”金婚时,他写“五十年后牵手游,皓首深情似当年”；钻石婚时,他们夫妻合写道:“而今白发同偕老,朝朝暮暮永相濡。”
他们不是生活在诗中,而是把烟火生活甚至生活中的苦难都提炼成了诗歌。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他们相识相知以来,经历反右、三年困难时期、十年文化大革命等特殊历史时期,但“双双执手难关渡”。冯端想给妻子补上一枚钻石戒指,妻子不需要,在她的眼中丈夫就是最闪亮的钻石。
“天上的星,是我的名字。”国际编号为187709的小行星在2011年被正式命名为“冯端星”,冯端成为天上一颗星星的名字。“心中的星,是你的名字。”六十多年来,夫妻两人的“两地书”都放在一个红色长方形皮箱,其实最美的诗句是爱,冯端把妻子的名字放在自己的红色心房里。
钱钟书先生曾经这样评价妻子杨绛:“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在冯端的心中,妻子陈廉方也应该是三者兼具,而且还多了一种身份——执手一生的伴侣。他们是现实版的歌曲《牵手》。
最美的爱情是什么?杨绛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概括最理想婚姻的一段话:“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她把这段话念给钱钟书听,钱当即回说:“我和他一样。”
最美的爱情在冯端那里,是把几十年的日子过成诗的句子；在钱钟书杨绛那里,就是妻子会修电灯和坏了的门,是丈夫六十多岁学会了划火柴,只为了给妻子做早饭。
不是每一对恩爱的夫妻都会写诗,但最美的爱情一定是通过相濡以沫得到的。我个人认为,最美的爱情就是“在柴米油盐中爱你”。冯端也曾感激地说妻子:“她对我的照顾是无人能替代的!”爱情的诗,最好的平仄是一起走的坎坷路,最美的押韵是日常生活的声响。
在柴米油盐中爱你,可能没有张爱玲说的“红玫瑰”和“白玫瑰”,但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来说,“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可能也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照样可以“窗前明月光”。
4月1日是冯端夫妻的结婚纪念日,几十年来他们都会结伴出门看花。这一天在一些年轻人的心目中是西方的“愚人节”,想着愚弄别人,结果自己也被糊弄了。年轻人感慨“听说爱情会回来”,殊不知爱情从来就没有走远,它们就在拐角转弯处。
学着在柴米油盐中爱你,学着执子之手,相濡以沫,那传说中的爱情就回来了,回到夫妻相视一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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