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想研究的问题
(小说)
老白想研究的问题就像甘蔗地里长草——荒唐(糖)。
老白本是大学生物教授,不知犯啥病了,却热衷于研究起社会问题来了。研究越深入,发现的问题越多,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多起来了。教研室的同事骂他,不务正业,脑袋进水了。可老白偏偏是一个讲原则的人,不会因为听到骂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他先提出问题:一些人置法律于脑后,把道德和良心踩脚下,不顾死活贪婪逐利,为啥?
老白的研究蛮有成效,他发现自己脑袋里没进水,是这些人脑袋里进水了。用老白的话说,他们的人生哲学是四点一线:吃饭—生存—发展—占有。老白不是哲学家,依我说,有点胡拉八扯,可老白不同意。
老白在商场亲自体验了一把。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这也不敢买那也不敢买,不是怕花两钱,是怕假冒伪劣食品损害了自己宝贵的健康。因此逢人就说,没了健康,四点一线泡汤了,还谈什么人生,那就是放屁!老白铁了心地认为,吃饭问题才是天下第一大事。
这不,老白改变了研究方向。顺着这个思路他往下想,要是我——老白同志解决了天下第一大问题,人们不再为吃饭发愁,不用为吃饭去工作,肚子里装得饱饱的,躺在家里,不用去上班,不用为生存发愁,把精力集中在减少需求而不是增加欲望上,一切不就OK了。嘿,到时他对人类的贡献那还了得,肯定是国家名人了!不,要去联合国,载入世界名人册。
夜深了,老白躺在床上还执迷地想着这个问题。渐渐地……迷迷糊糊……好像有点门道了。对了,他是站在国际食品学术大会主席台上,是在伦敦,没错,透过玻璃窗他能看清威斯敏斯特宫钟塔上的大本钟。他手里拿着发明的一粒小丸,刚准备发言,他科研团队的一个人跑上来,把报告材料递给他,要他按报告念,不能乱说。他看着报告,上面的字一晃一闪,晃得他头发昏眼发晕。
不看了,他干脆抓住麦克风直接宣布:“经过上千次研究实验,我们发明出万能营养食品进口丸。看,就是这个。”他把小丸高高拿起来,想让会场上的人都能看到。“这粒小丸里浓缩了人体所需要的全部营养,含量相当于一公斤普通食品的300倍。用水稀释后,完全可以满足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告诉大家,一个人吃下一粒小丸,半年内身体不再需要任何营养。我们的研究成果是,今后人们不需要吃饭了,淘汰农业劳动,让麻烦琐碎的家务劳动统统见鬼去吧。”会场立即沸腾起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冲上主席台把他抬起来,欢呼人类史上空前绝后的发明诞生了。各国代表纷纷要求把他载入世界史册,大会主持人赶快掏出手机给联合国打电话。意大利代表提议必须为他立碑塑像,还与英国、法国的代表大吵起来,这位老兄立场坚定,坚持要把塑像竖立在佛罗伦萨。
“哎,别别别,我还在世,立什么碑?塑什么像?胡闹!”
他看到人们在医院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咦,现在不吃饭了还排队干吗?
“我们做手术。”
“做啥手术?”
“不吃饭了,整套消化器官成了赘肉和负担,我们都想做掉它,来的人很多。”
他来到广场,大妈们跳舞的热闹场面不见了,公园里寂寥无人,体育场看不到人影,街道上人少路稀,偶尔有一两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人从他身旁经过。奇怪,怎么回事?他刚一转身,不小心踩到路人的脚上。
“哎呀!”似小绵羊一声叫,扑通倒在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弯腰想搀扶起来。
“不行,要去医院的。”
坏了,碰瓷的主:“行,那就上医院检查呗。”
“请你打120,我没法走。”
“得了,照实说,要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事,你看看!”说话虽然细声细气,却很生气的样子。
他吓一大跳,哟,鞋和脚掌粘一块成肉饼了,好像没骨头:“这……这怎么回事?”
“吃了那小丸就这样,骨头都萎缩了,我的个头比以前矮了五十多厘米。”
他才注意到这个人大概就一米过一点；“要加强体育锻炼呀,这是缺少活动,不晒太阳的缘故。”
“快别说锻炼了,自从吃了小丸,就再也没迈出门槛一步,再活动锻炼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人们不吃饭了,用不着去工作,上街干啥?锻炼有啥用?就这身体结构再四处走动那就太愚蠢了。”
“孩子们呢?孩子们怎么办?”
“孩子?现在谁还要孩子呀,那多麻烦。以前养儿防老,现在不吃饭了,要他们干啥,只能带来麻烦。而且……”
老白大吃一惊,不延续后代,那太可怕了……忽然感到脸上被抓挠,鼻子疼得钻心,尖叫一声坐起来,一个东西从脸上摔下去了,传来一声怪叫:喵……
老白赶快睁开眼睛,看见小花猫在地上舔着脚爪子。啊,明白了,原来刚才是它啃自己昨天夜里沾了肉汤的鼻头。
老伴递过来毛巾:“擦一擦,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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