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君的奇闻逸事
□彭程
L君是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因其酷爱吟诗作赋，我便以“诗男”调侃之。为什么不叫诗人呢？一是诗人的称号不能随便叫，L君对于词赋激情有余而专业不足，故不能称为诗人；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诗人一词根本不适合他，相比于古人的羽扇纶巾、把酒问天，L君那富有喜感的马脸和带有挑逗意味的话语会让人忍俊不禁，有时还会笑骂回他一句：你这个无赖！
L君曾说他乃突厥后裔，祖先于南北朝后期迁入中原，隋朝时已改姓为李。隋末天下大乱，L君的祖先亦起兵称雄……等等，他是在说其实他是李唐后人。我不是历史学家，对L君的家族史无从考证，但我知道他体内确实流淌着一股盛唐的热血。他曾不止一次表示出对西方“蛮族”的痛恨与对大唐盛世的向往，对于当今文坛他也是语出惊人：“都是些文人小情调。”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们那一年北大自主招生的作文题目：“建安风骨，盛唐气象，少年精神，布衣情怀。”这若是让L君来写，便最合适不过了。
我和L君相识于高中文科班。那是一个阴盛阳衰的地方，美女们咄咄逼人，帅哥们或多或少有些压抑。还好，有L君作为同桌，两个男青年你一句我一句吐槽着新班级，很快便熟悉了起来。到了高三，大部分同学都废寝忘食，紧张备战，L君却一副洒脱的模样，经常写些随心所欲的东西，文体各式各样。他有一个本子是专门记录他的文思的，我至今仍记得他写同学们上课的几句：“头颅似个鼎，眼皮重千斤”“我坐在教室里，机械地听着老师讲课，内容什么的已经不知道了，只注意到老师的嘴巴动个不停，好像水里的鱼儿，鱼唇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其中印象最深的是《黑色的小眼睛》“这天新来的转校生苏梁晖上课玩着手机，总觉得窗外飘浮着一个黑影……突然，他抬头一看，一双小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黑不见底的小眼珠被惨白的大眼球包裹着，审视着教室里的一切，寒气逼人，就好像镶在雪白豆腐上面的黑芝麻”……这些“春秋”笔法的句子颇有鲁迅先生的文风。
L君不但有不少“段子”在校园文学中流传，而且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斯文的眼镜后面是一双机灵的眼睛，眼珠一转，便是一句妙语，常人往往要思考片刻方得其要领。他个头不高，每每看到他与别人斗嘴（多数是L君主动挑衅），我总觉得对方就像是一个转身慢半拍的大个子，被L君的“小”“快”“灵”（还有流氓逻辑）给打得无所适从，有理说不出。这时候L君会故作严肃，一副认真探究问题的模样，让人咬牙切齿。久而久之，L君便有了另一个外号：无赖。嘴巴上能说也就算了，L君还特别能演。他平日最喜欢模仿一位教物理的中年学究上课，解题的姿态，说话的声音，形神毕备，惟妙惟肖。此外，他还有一个特技——— 画鬼脸。我画书上的人物，一般就是涂涂眼睛，加个胡子。但是L君画的鬼脸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才是creative（有创意的），什么才是originality（新颖）：简单的三四笔便可以赋予人物一个全新的面容和表情，尽显L君式的喜感与无赖。我们曾经三个人对同一个人脸作画，L君画的鬼脸俨然是个阎王，霸气又可笑，而我和另一个画出来的则像是在阎王旁边的小鬼，猥猥琐琐，明显差了一等。我翻过L君的历史书，那些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在L君笔下个个成了滑稽的小丑。在这个循规蹈矩的文科班里，L君这种放荡不羁的情怀实在是难得。也正是因为L君的无厘头式的幽默，我们枯燥的学习生活才多了几分乐趣。
L君的考试并不如他说话那般威风，其中又以英语最烂。L君讨厌英语，他一开始觉得堂堂华夏子孙不该学习“蛮族”的语言：“大唐盛世，各国使节云集长安，汉语乃交流之必需。现如今何故学习英语？”到了后来L君感到英语非学不可，便打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口号痛苦地与英语“搏斗”，不过效果不佳。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L君考完高考后为了出国读书，又学了半年的英语，在那些日子里，估计只有写诗才能排解他心中的苦闷了吧！
上一次见到L君还在2011年的暑假。我在新加坡做暑期工，去L君的学校拜访过两回。那时候L君已经留起了长发，还说一定得扎个小辫子。换成别人，我肯定会大吃一惊，但对于L君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还在高中的时候，L君就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他毕业之后要做的各种在当时我看来觉得奇怪的事情，留长头发就在其中。如今两年多不见，不知他的小辫子长出来了没有？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L君绝对又写了不少诗赋文章，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爱好与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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