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疲惫的生活正面交锋 读《忧伤的时候到厨房去》
赵佩蓉
“她对厨房那么依恋。因为厨房不允许她想别的,不允许她去质疑生活本身或她自己,不允许焦虑或伤感”,土耳其新生代作家爱诗乐·沛克如此特别:她以不疾不徐的叙述方式,以细腻的心理刻画,直击困顿的生活,试图指明一条道路,到厨房去,可以在绝望之时重获力量。
纽约、巴黎、伊斯坦布尔,三个不同城市,三场濒临坍塌的人生故事,因为共同的一本《舒芙蕾之歌》串联在一起。小说《忧伤的时候到厨房去》向我们讲述了夫妻子女间的爱恨纠葛。但是,每个人都可以在厨房得到救赎与新生。
60多岁的莉莉娅,是在美国生活了30多年的菲律宾移民,和丈夫阿尔尼住在同一屋檐下,“而实际上他二十几年前就已经缩进了自己的壳里,迫使她陷入一种优雅的孤独中”。她要照顾瘫痪的丈夫,必须遵守严谨的规矩——不能发出大声响,因为阿尔尼讨厌“噪音”;必须吃“三明治”,因为阿尔尼讨厌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她收养了两个越南孩子,回报的却是“为了领政府的补助金”这样的误解、指责、埋怨和疏远。
有一次,她在街头的橱窗里,看到穿着邋遢不修边幅的自身形象后,羞辱涌上来。她意识到再也不能颓废下去了。一次次地,她停留在厨房里,从尝试制作舒芙蕾蛋糕中重新找到人生的乐趣和寄托。
菲尔达老太太似乎生活在蜜罐里,丈夫很爱她,孙女儿也乖巧,还有她引以为豪的厨艺。可是,她的母亲偏偏是个能“作”的主子。她被中风的母亲捆绑在家中。母亲拒绝下床活动,故意在朋友面前出她的丑,菲尔达感觉生活就像一件磨损掉的毛衣,每天总有一针会松掉。她无休止地和自己作战,和母亲作战,和床单作战,和尿不湿作战。
菲尔达痛恨自己的老年生活里只剩下绝望。在苟且的日子里,她往返于母亲的房间和厨房,在搅拌蛋清与淀粉时,在烤炉发出“叮”的声响时,体会到那一刻的世界是永恒的,是仅仅属于她自己的。
马克和克拉拉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其子突然去世后,马克坠入自暴自弃的黑暗中。他一度不敢回家,害怕看见任何与克拉拉有关的东西,甚至避免与相熟的邻居朋友见面。直到有一天,他买了那本制作舒芙蕾蛋糕的书后,开始在厨房里疗伤,并迎来真正的独立。后来,竟然举办了一个晚宴。而晚宴的所有细节,他都独立完成。
厨房,做饭菜的地方,往往充满油烟和腥臊,很长一个阶段被“成功”人士所鄙夷。但是,书上却说,厨房是母亲的乳房,是爱人的双手,是宇宙的中心。
在我看来,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难免会遭遇一些当时过不去的坎,会经历窒息、痛苦的夜晚。焦虑、沮丧、混乱,甚至绝望,就会乘虚而入。但是,现实并不允许每个人都任性地沦为情绪奴,动不动就发飙发疯。我们总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把饮泣压回内心深处,让生活继续有序进行。一些伤口,只能秘密结痂。厨房自带治愈功能,可以用来抵抗岁月的寒霜。
诚然,世界本身是冷的,厨房始终是温暖的。忧伤的时候,到厨房去。逐渐浓郁的香味,能对抗所有的疲惫。
新闻推荐
□胡马暴雨早已将两岸的田野缝合。失眠者尾随秋天来到雁江。耳鸣、白发和马蹄找到了渴望贯穿的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