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年龄跨度近一世纪 童年记忆展现中国百年变迁 回望童年,通往真实的自我

济宁晚报 2018-12-21 10:19 大字

本报记者 王艳茹

童年,对人的意义是什么呢?

童年,是池塘边的榕树上,传来的蝉鸣声声;是月光下窗户里,散发的黄晕灯光;是草丛旁的秋千架,钟摆般的晃动;是课本里的动漫书,忽隐又忽现。透过孩子的眼睛,童年的世界既新奇又神秘,美好得像幻境一样,与现实相比,它自带温暖,然而,当回望童年,我们很少会找到快乐,却常常发现缺憾和伤痛,深刻地影响着我们一路的成长,左右成年后的重要的选择。

正如日本作家夏目漱石所说的: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童年不仅纯真无暇,混沌无知,它同样敏感脆弱,危机四伏。殷健灵巧妙地发现了这一点,她像一个记录者,在《访问童年》中,通过对年龄跨度将近一个世纪的人们童年小史的再现,从侧面反映了中国近一百年的时代变迁。

写作初衷对真实内心世界的好奇与探索

殷健灵,是一个天生的写作者。善于写作的人,通常也是敏感的人,会对世间广阔的事物怀有普遍的同情,创作灵感的触角可以延伸到生活的一蔬一饭,也可以察觉到人们极易忽略的细微情感。

最初写作的时候,殷健灵并没有过高的预期,只是觉得自己那段既明媚又灰暗,既顺畅又曲折,既纯真梦幻又缭乱迷茫的成长岁月,积聚了太多值得表达的情绪,好像一只拔了塞的瓶子,又好像一个在幽暗隧道摸索的人终于看到了出口的曙光,只需长长舒一口气,那些文字就可以喷薄而出。她以诗歌,以散文,最终找到小说来盛放自己的情感。她说:“我是一个对人的心灵好奇,充满了探究欲的写作者。”三十年过去了,她坚持了对“成长中的心灵”的执着与迷恋,透过探索他人的心理世界,殷健灵看到了更加旷达、通透、丰富的大风景,也看到了微妙、幽深、隐匿的小世界。

“访问童年,这不是一个心血来潮的写作计划。”在谈到这本书的创作时,她特别感谢三位前辈。“张炜先生曾因新书活动来沪,不到一个小时的见面,谈的都是文学,我清晰地记得他说,‘一个作家要尝试什么文体都写,小说、诗歌、散文、评论,包括报告文学。’我当即反问,‘报告文学可是一种离文学性最远的问题,是需要作家心存警惕的啊’,张炜先生读懂了我的意思,解释道,‘写一条狗是报告文学,写一条河流也是报告文学呀’,这让我有醍醐灌顶之感。我要感谢白俄罗斯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她让报告文学有了尊严和体面,从她的笔下,我不禁读到了战争和时代,更读到了人的心灵和感情。还有美国‘新新闻主义’代表人物盖伊·特立斯,他以小说和诗歌的形式经营非虚构,使本该速朽的新闻性文字散发恒久的艺术光芒。”正是借着他们的指引,才使殷健灵下决心创作以短篇小说方式呈现的非虚构作品——《访问童年》,去寻求一种永恒的人生和人性,以它为载体来反映一个人所处的时代。

聚焦困境童年是人性最深层的底色

殷健灵对真实的普通人,对超乎贫瘠想象的真实生活,对表象掩盖下的人的心灵和感情,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究欲。当然,作为一个儿童文学写作者,她始终关注人的童年,因为那是人性最深层的底色。

殷健灵在《访问童年》中选取了26个人在不同童年情境下的心灵和感情历程。“每个人何尝不是一只孤船”中的老者秦涵坤回忆了他的童年,战乱逃难中,他与老佣人回到被洗劫一空的家中,老佣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白米虾,简简单单地煮熟调味,用来下面竟是美味至极,他趁乱去国学馆读书,在那里非但读熟了唐宋诗词、晚明小品,还由此激发了对国学的毕生兴趣……在乱世中,每个人都像一只孤船,漂泊着,白水茫茫,不知何处是尽头,然而对于孩子来说,他所见的“逃难”就像出门游览两天,吃船家饭,每顿都吃从湖里捞上来的虾,晚上敌人放炮,远远望见炮火映红天幕,竟如同烟火一般好看,炮火在辽阔的水面上回升连绵,久久不息……最为难得的是,在惊慌、紧张而忧患的经历后,反而保持了一份与沧桑相悖的清澈沉静、旷远超达。

在书中,许多人物一生都处在原生家庭的影响之中,李敬泽先生说:“人被童年所塑造,人也注定向着童年争辩、反抗和逃逸,人渴望与他的童年和解。”“最陌生的人是父亲,影响最大的人也是父亲”的受访者罗寒潭回忆,“印象里最深的是我没有父亲,这是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我永远不知道父亲在哪儿。”母亲给他看父亲的照片,吹父亲吹过的墙上挂着的箫,描述冬天没有火炉子,父亲冻得要穿很厚的皮袍子……让他困扰的是,不管母亲怎么描述,都无法形成对父亲的印象。父亲,是罗寒潭生命中最大的缺失,也是最大的存在。“我没有父亲”,像一根藤蔓纠缠于少年罗寒潭挥之不去的意识里,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父亲”,也在尽一己之力填补这巨大的生命的空缺。幸运的是,母亲的爱和那段艳阳朗照的北戴河时光,让少年时的他重新发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他感受着大海变幻万千的景色,体会着像父亲一样的老干部们很有人情味的革命年代的故事,这些都如同阳光一样照亮了他的生活,长大后的他,不仅和父亲性情、爱好都相近,而且成长为能够心平气和从容生活的人。

通过一个个直击内心的采访,殷健灵仿佛穿越忽明忽暗的隧道,那趟披星戴月、翻山越岭的时间列车已然沧桑斑驳,就在即将抵达终点时,眼前豁然舒朗。殷健灵在接受微信采访时表示:“如果个人的童年曾经因时代等原因而压抑、困顿、窘迫、束缚,那么年代离今天越近,越是独立、自由、自我、幸福、宽容、释放、平等、开阔。这是一种理想的觉醒的状态。我以为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人性的进步。”

重返童年超越人生困境成为完整的人

当镜头从1922年拉回到2005年,从年迈的长者到充满朝气的孩童,会发现不管是在什么时代,经历了怎样的生命体验,似乎都充满了缺憾。当从个体出发,去探究令人困扰的问题时,很难找到完美的答案,但是,寻求答案的过程也是通往真实的自我并且最终达到人生圆满的过程。

《访问童年》不仅蕴含了作者的感情在其中,更蕴含了书中那些活生生的普通人的感情,传递出他们直面创伤的真诚和勇敢,更承载着很多人从童年困境中超出的达观与泰然。对于每一个受访者,殷健灵都会问他们三个问题:面对童年的自己,如果我现在邀请你重返童年,你会闪现怎样的念头?永不回返的童年对于今天的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此时的你与童年的你相遇,你会对他说些什么?答案各不相同,但是故事里的人在倾诉他们不为人知的往事时,流露了对父母的怨怼和遗憾,那个成绩不好、不够聪明、不够懂事的孩子,因为父母的责备而陷入自卑的孩子,熟悉到很像自己的影子。即使成年以后,当我们想要自我矫正去避免童年的伤害时,依然难以改变性格里的缺陷,甚至控制不住去伤人。殷健灵表示:“父母和孩子之间是一种非常不平等的关系,是施和受的关系。孩子是很难改变父母的,只有成长到有一定的思考能力,有一定的独立性以后,才能主动协调与父母的关系。而父母只有尊重孩子,才能给孩子最好的爱和安全感。这种尊重和平等心,不是占有,是把孩子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待,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何更好地让孩子过好童年,真正地引导孩子们“做自己”?殷健灵认为,“挣扎,是生命的常态,正在成长中的孩子也要在曲折和磕磕绊绊中,学会跨越障碍,超越自我,让自己成为更加美好的人,尤其是传统中的温、良、恭、俭、让,也是这个时代的孩子需要追求和找回的。”

只有找到真实的自我,让善良的光照亮生命中的阴影,才能超越人生困境,成为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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