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画物品里的世界贸易史 ——读《维米尔的帽子》■赵清江
[摘要]——读《维米尔的帽子》■赵清江
加拿大汉学家卜正民的写作很有特色。他惯于以被人忽视的物品,或者不引人注意的事件作为切口,拓展深挖来探讨一个大主题。比如,他的《塞尔登的中国地图》,就是以一幅重新发现的地图,引出明代中国的制图技术,再引至东方的大航海时代。这部荣获马克·林顿历史奖的《维米尔的帽子》是卜正民的又一代表作,写法类似。
约翰内斯·维米尔,是荷兰17世纪的风俗画家。在流传至今的维米尔肖像画里,这位画家戴着一顶大大的黑毡帽。事实上,这不仅是维米尔的个人爱好,还是17世纪荷兰的时代风尚,那个时候的男士们都爱戴帽子,当他们在路边碰见熟人、进屋或者面对女士,就会脱帽致意,表现出风度翩翩的绅士礼仪。最高贵的帽子往往采用海狸皮来制作,荷兰并不出产海狸,它们来自西伯利亚和加拿大,这意味着海狸皮到达荷兰必定需要经过一段贸易的路程。作为历史学家,卜正民注意到了这顶黑毡帽内涵的信息。这部杰出作品因而有了一个写作原点。
如果仅此而已,这个写作基础有点薄弱,但维米尔的生活背景和创作经历极大地丰富了内容。维米尔出生在荷兰的代尔夫特,这里拥有一条重要的人工运河,从而成为繁华的商品集散地,也成为17世纪欧洲面向世界的一扇窗口。在本书的开头,卜正民来到代尔夫特,站在维米尔当年绘画《代尔夫特一景》的近似地点,他的视线慢慢搜寻河岸、船舶、教堂、辽阔的天空和遥远的天际线。他沿着运河散步,找到了荷属东印度公司代尔夫特事务所的遗址。这里曾经无比喧闹,迎接来自各方的商人和琳琅满目的商品。
作为风俗画家,维米尔忠实地记录着17世纪代尔夫特人们的世俗生活。本书中,卜正民根据维米尔《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军官与面带笑容的女子》等5幅名画,以及与维米尔同时代的另一位代尔夫特画家亨德里克·布赫的一幅油画,还有某件代尔夫特瓷盘上的装饰画,解析这些画中物品所隐藏的世界贸易的踪迹。我曾经从艺术的角度欣赏过这些物品,在幽暗空间里闪闪发光的耳环,处于画布中心巧妙平衡结构的果盘……这一次,这些小细节连接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这些连接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帽子、珍珠、异域水果、地图、烟草、称量白银、茶叶、瓷器……每一件物品,都可以牵连部分的历史。关于美洲开发的后果,关于大航海造成的世界新格局,关于商业资本主义和殖民帝国的开拓,关于全球交换网络的形成与日趋紧密的人类联系……我们熟悉这些历史,即便从艺术的角度切入,它们也并不如何新鲜,但我们仍然乐意一次又一次地去阅读,因为最早的全球贸易所具有的深远影响,的确急剧地改变了各种历史性力量的盛衰涨落,而这些力量在当时很少被理解认识,在后来被广泛注意时,很多事实已经无从改变。
维米尔的画作给人的感觉,如此安详静谧。当画家挥笔构思时,安第斯地区、墨西哥和日本的白银生产正在强烈影响东亚地区和东南亚群岛的经济、政治发展;美洲的粮食作物,如辣椒、木薯、玉米,正在对中国、非洲和巴尔干地区的人口发展趋势产生支配影响;糟糕的冰河期气候正在颠覆许多欧亚国家的政权统治,火枪大炮正在重新分配整个世界的地缘政治势力。财富的重新分配,也是世界范围内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地位的重新洗牌。“维米尔的帽子”仿佛一个隐喻,持有它,在那个变动的世界里,似乎就拥有了领导权。
中国明朝历史是卜正民研究的主要领域。世界性网络的锻造,既造成了断裂和破坏,也带来了创造和新生。明代的社会、经济、文化,构成了世界贸易史的一幅幅画卷,利玛窦、徐光启等人竭力促成东西方交汇,给当时的中国带来了曙光,可惜这些光亮实在太微弱了,当门被关上,就被挡在了外面。“在欧洲人眼里,外在世界正以观念和器物的形式进入他们的生活”,代尔夫特是欧洲的缩影,时时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可是,“对大部分中国人而言,外在世界仍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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