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奶奶
□
张
霞
又到清明节，我忽然想到那一年奶奶去世时，爷爷悲痛得不能自己，年幼的我不懂爷爷为何那样伤心。母亲说，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最不好的关系都莫过于夫妻，没有血缘，却要一生相伴，相濡以沫。
爷爷19岁那年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他穿着军装拍了张黑白照片，放大寄回家，被曾祖母挂在客厅墙上。不幸的是，在战场上，爷爷被炮弹炸伤了双眼和左腿——此后，终生残疾，眼睛永失光明。
她，我的奶奶与爷爷同村，也是远房亲戚。有一次她来爷爷家，看见墙上那张帅帅小伙的照片，她的心湖就激起涟漪。奶奶比爷爷大三岁，为了怕爷爷家人嫌弃，刻意隐瞒了两岁；因为曾祖母嫌她太瘦担心嫁过来不能做农活，奶奶就每天猛吃东西，硬生生把自己吃成个胖子。奶奶的执着感动了曾祖母，并给在朝鲜的爷爷发去电报：“速回，结婚！”可曾祖母不知道，此时她的儿子正在战地医院治疗。
奶奶每天都在盼望战争的胜利，不管是报纸还是广播，她都会第一时间去打听和收听。一有空闲，她就站在村头的那棵大樟树下，远远地眺望村前的那条大马路……奶奶没有想到的是，当爷爷终于回来，并听了医护人员的说明后。奶奶愣了片刻，她理了理头发，缓缓地说：“既然双方家长已经同意，那我就是他妻子，是要过一辈子的！”
婚事如期进行，爷爷在奶奶的搀扶下举行了婚礼。爷爷坐在奶奶旁边，他就是照片上那个帅气的小伙，只是现在，双眼永远看不见自己的新娘了。
婚后新家，全靠奶奶一个人支撑。她孝父母、和邻里、养猪鸡、种庄稼。每次爷爷生气时，奶奶总百般安慰，哄他开心。逢年过节她还给爷爷做新衣，依旧把他打扮成帅气的小伙。爷爷不知道，这些营养品和布票，都是奶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奶奶不识字，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几十年如一日，她晨起五更，烧水煮饭、洗衣扫地，家里被她操持得有模有样。后来他们老了，我们长大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俩老。每次我回家都爱去看爷爷，家里院坝上永远有一张摇摇椅和一部收音机，而我总爱在摇摇椅旁边听爷爷讲战场上的故事，奶奶依旧忙忙碌碌。
那天，奶奶像往常一样，把饭菜端上了桌后，去菜园摘葱，突然眼前一黑……爷爷听见了奶奶摔倒的声音，急急忙忙摸过去，怎么叫奶奶都不应声。在邻居的帮助下，奶奶住进了医院。一天，两天、三天、一周过去了，爷爷拄着拐杖摸索着来到了医院，他带来了奶奶平时爱吃的橘子，边说边摸到病床前，颤巍巍地剥好一个，摸索着往奶奶嘴里喂，“你平时爱吃橘子，我今天带来了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奶奶突然动了两下，眼角流出一滴泪水……
二爸把爷爷送回家，爷爷在客厅静静坐了一个晚上。
又过了一周，奶奶回来了，回来的却是加了黑纱和木框的黑白照片。爷爷瞬间老泪纵横……
前不久，当地民政部门来慰问爷爷，还送来一枚荣誉勋章。爷爷眼带泪花地将勋章放在奶奶的牌位前，口中吟咏奶奶在世前常背的冯延已的《长命女》：“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新闻推荐
文化渗透是一个热点话题，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话题。中国历尽坎坷，才取得国家发展的巨大成就。如今可以自信地说，我们在经济等领域已经积累起相当雄厚的实力。但在文化领域，西方话语仍然占据优势，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