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树林

毗邻是汹涌澎湃，是礁石；头顶是阳光；脚下是黄土，是烂泥。

它们是土坡上的马尾松、罗汉松、山松、龙眼、紫荆、小叶榕、垂叶榕和小叶榕；是路边的九里香、夹竹桃、银合欢、美人蕉、夜来香、九层皮、黄槿、黄金叶、也门铁、刺槐和黄花槐；是偏僻处的山毛豆、木豆、马棘、苕条、紫穗槐、多花木兰、火棘、车桑子、海芋和鸭脚；是滩涂上和大海里的红树林。

2

各种植物，在鸣叫中摇晃，在热闹中经风。

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这里的安静。

这里没有陆地上生物之间的截然对立，没有人与人之间火花四溅的争斗，没有装扮，没有。

这里偏僻、困苦，也协调、和谐。

这里是大自然，是原始，是一张古老的脸。

3

淤泥中，咸涩里，海风吹拂。

置身红树林，那些黑色的、灰色的、粗壮的、柔弱的、笔直的、弯曲的……

哪些是树干，哪些是树根？

它们盘根错节，扎根浮土，十年一寸地生长、拔节、开花、结果。

海天之间，摇晃绿色。

4

飞鸥的鸣叫，在树林上方盘旋。转瞬即逝的身影，在红尘之中，也在庸俗之外。

海风撩起它们的衣袂，它们轻柔如蝶。每一次羽翼扇动，都是一次汹涌的追寻；每一次冲天而上，都是一次极致的远行。

这些树，他们有愿望——

到海上去，做一只鸥鸟：放下沉重，抛弃杂念，忘记烦恼。让身子更轻，翅膀更矫健，飞翔更和谐。

长空如锦，让飞还原为飞。

5

轰然迸溅的坚硬蹄声逼近，万千匹白马奔腾，覆盖千里海滩。

飘摇。汹涌。躁动。

一团火，在眉宇间燃烧。

情不自禁的火红，骤然竖起的欲望，桀骜不驯的傲气，化成一声长啸：

哟──嗬──

所有树木，在陆地上，在大海中，在黑暗与光明的临界，揭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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