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牡丹
古来，牡丹就是富贵的象征，它富丽堂皇，仪态万方，历来被无数文人骚客颂扬。唐代的张彦远以画牡丹闻名于后世，欧阳修曾遍访牡丹著成传世佳作《洛阳牡丹记》。遥想当年，牡丹铺天盖地拥满整个长安城。哦，当然还有骊山华清池。著名学者王国维曾云“阅尽大千春时节，牡丹终古是花王”，一语道尽牡丹的风姿。
今夜，莫名的睡意了无。我想，我的失眠也许与你有关吧，在我心里你就是那娇艳的牡丹。我想写你，有一阵儿了，但是，我下不了笔。写你什么呢？写你的娇艳，写你的一朝宠幸，写你的马嵬坡之难……这都是人尽皆知的啊，我找不到写你的理由。一曲《长恨歌》已写尽了你的悲欢离合。我纵然穷尽笔墨，能写出你的一二吗？想着你的际遇，心总会隐隐地难过。敲击下这几行文字，就已轻声叹息。
我喜欢牡丹，喜欢得有点痴迷。看尽万花，还是喜欢牡丹。其实，大规模的牡丹花会，我是没有见过的。喜欢读“牡丹”，那一纸芳菲，那一地花雨，已令我沉醉。
牡丹！大唐牡丹！唯有你才配得上牡丹的名字。羞花闭月、落雁沉鱼，“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是倾慕你的容貌吗？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生得漂亮，让人喜欢呢。我想，我还是喜欢你的才情吧。我知道你精通音律，那个让你喜欢让你痴迷的男人也精通此道，于是乎，得他亲谱《霓裳羽衣舞》而舞之，皆惊为天人。我是无缘得见这人间绝唱了，只在想你的时候，打开音箱，听一段京剧《贵妃醉酒》。你听，“海岛冰轮初转腾……”
佳人已逝，空留其音。我轻轻地告诉你，梨园奉你和你的他为始祖。你听了，是展颜一笑，还是满脸泪痕？我在似睡似醒间问你，此时，你默然无语，水袖轻舞如盛开的牡丹，我始终不知道你的心迹。或许有万千恩爱，你无法开口，或许有无限幽怨，你开口泪流。
梦幻之中，马嵬坡香销玉殒，人生的起落，在此成为转折。那是怎样的场景？哗啦啦，兵败山倒，叮铃铃，车马奔跑，一国之君，文武群臣，丢盔弃甲抛印扔符争相逃离都城。国之将破，一个柔弱的女子又能怎么办？后悔结识史思明？还是悔入宫门？
安史之乱，有人说，是你，使天子沉迷于你的姿色，才使大唐江山飘摇不定，才使百姓流离失所。历史是这样的吗？我不知道，却不敢苟同。如果没有你，天子就不会沉迷酒色吗？历朝历代，风流皇帝数不胜数，误国误民的皇帝多了去，与你有半点干系吗？我相信，没有你，唐玄宗也不会寂寞，这是你的悲哀，这也是天下女人的悲哀。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依你的才情，依你的性格，会反复吟唱。我懂你的温柔善良，试问，哪个严厉的后宫之主，会让宫娥太监乱喊“娘子”？历数两千年的历史，非你莫属！你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是你的错吗？你只是默默地爱着你的所爱，喜欢着你的喜欢。我知道，你也是个常人，你渴望被他爱恋，甚至为此争风吃醋；我知道，你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小女人，希望自己能改变家族的命运；我也知道，你有优点，也有缺点，因为你不是神仙……当我站在碧波微漾的华清池时，心里念里都是你。华清池名扬天下，不折不扣是你的功劳。你一定想不到，你的名字养活了多少人？听说，兴平你的墓地上的土都很珍贵，很多人希望像你一样美貌，救助于你身后的芬芳。华清池景点内的当地人都说你的好，说你不干政，这又是值得我为你庆幸的事。
不管世人对你褒贬如何，不争的事实是，你确是女人里的凤凰，花中的牡丹。而牡丹花，是花中之王，我将你比作牡丹，我想谁也不会有异议。埃及艳后如果如花，那就是玫瑰，好看却能扎伤人，牡丹却不会。牡丹是娇艳的，是张扬的，是肆意的，是随性的，是美的化身，是群芳之首。牡丹花开，会醉了人的魂；牡丹花谢，会碎了人的心。我常常回忆着牡丹的瞬间凋谢，哀叹你的生命如花样凋零，且看这一节“一阵清风徐来，娇艳鲜嫩的盛期牡丹忽然整朵整朵地坠落，铺散一地绚丽的花瓣。那花瓣落地时依然鲜艳夺目，如同一只奉上祭坛的大鸟脱落的羽毛，低吟着壮烈的悲歌离去。”牡丹的凋零，有人说是牡丹自愿从枝头的灿烂穿越衰老，一下子隐形在地，化为春泥。花的这个特性，不知道是不是牡丹独有？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的痴迷和喜欢，我没有见过一地零落的牡丹花瓣，也没有林黛玉葬花似的忧伤，我所哀伤的，是你如花的容颜，你惊若天人的才情，你鲜活的生命眼睁睁地被相爱的人逼着自缢……催落牡丹的是清风，斩断你生命的却是你至亲至爱的人。每每想到此处，我都心痛，我常常将我比作你，如果遇到这样的境况，我会怎么样？怨恨？恼怒？还是顺从？历史没有记录，民间也没有传说，你走了，留下千百年的叹息，留下世人生生世世的怜悯。我只能叹息生命的无常，美人与江山的失衡。
我千里迢迢前往骊山，只为看一眼你生活过的地方。我站在骊山脚下，会往山上寻找你的身影；我走在山路上，会低头在山下找寻你的模样。华清池水依然不急不缓的流淌，柿子树的枝头还挂着红彤彤的火晶柿子，鸟儿还唱着千百年的欢歌。可是你，只是个传说吗？
我不停地问自己，我不知道答案。索性，打开音箱，反复播放《贵妃醉酒》。你环佩叮当，醉眼迷离，柔美的唱腔犹如天籁，你身旁幻化出无数朵牡丹，那牡丹开得依旧浓艳，而你依然雍容华贵如初，你在牡丹花旁边舞边唱。我看到牡丹花边长生的你，你仿佛在告诉我，牡丹在极致时凋零，生命在灿烂如花时停止，其实是永恒！爱还是要无悔，要执著。难道不是吗？所有的探究和幻想一下子释然，我为我的浅薄脸红。卸下所有的不快，且随你唱起来：“海岛冰轮初转腾，看玉兔……”
牡丹盛于唐，至今还照样怒放。你生长在盛唐，却是千百年的一个传奇。愿我的笔，将世人眼里你的忧伤勾销。且看，牡丹花开，贵妃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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