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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罗茨基名作《六年以后》

陇东报 2017-03-07 12:55 大字

约瑟夫·布罗茨基(1940年-1996年),俄裔美国诗人,散文家,1987年,由于他的作品“超越时空限制,无论在文学上及敏感问题方面,都充分显示出他广阔的思想和浓郁的诗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著作有诗集《诗选》、《言论之一部分》、《二十世纪史》、《致乌拉尼亚》、以及散文集《小于一》等。

六年以后

作者:约瑟夫·布罗茨基

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

现在,一月二日又一次地

落上星期二,使她受惊的眉毛

像挡风玻璃的擦拭器在雨中抬起,

她雾蒙蒙的忧愁一扫清后就露出

一段无云的距离正等待在路途。

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

一下雪,就好像没完没了地落;

除非雪片使她的眼睑缩跳;

我要用手遮挡它们,而它们,装做

不相信一双眼的珍藏,

会像蝴蝶那样扑打我的手掌。

所有的新奇都变得这么生疏,

睡眠的纠结缠绕会辱没

分析家们测量出的任何深度;

并且当我的双唇吹灭了烛火,

她的双唇,从我的肩膀颤抖着去

寻觅我的双唇,丝毫没有犹豫。

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

那窝破碎的纸玫瑰全都不见,

一整片白桦林在墙上繁茂,

并且我们有了钱,纯粹靠偶然,

舌头一样的日落用它的火苗,

在海上威胁着土耳其有三十天了。

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没有

书、椅子、炊具

——只有那张古老的床

——那个三角形,在它还没有形成的时候

——曾经是一个垂直面,那个摇晃

在两点上的某个相识的头,

这两点已经被爱合并到一头。

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

她和我,用我们连接的影子组成

一扇双重的门,一扇即使我们迷失了

——在工作或睡眠中

——也总是关闭的门。

可是,它又会出现,我们通过它直接

向前漂流,漂进未来,漂进夜。

(王伟庆译)

布罗茨基的诗学表述含有犄角推进式的形而上倾向和力度。他强调语言的超越性功能,认为诗歌是探索语言极限,诗歌是一种加速的思想,而韵律是完成这个工作的关键。《六年以后》是关于生命与爱情的诗,以“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为诗眼,一咏三叹追忆爱情,感怀伤逝,全诗在“漂流”中结束。从更深层的意义上讲,这是一首关于人与时间的诗。在形而上的层面,人与时间成为一对力量悬殊的竞技手。这场游戏中,人的角色是可悲的,无法抓住时间的毫发,犹如爱情无济于时光的流逝——人的命运被时间控制。

《六年以后》共分六小节。一开头诗人略带倦意轻声抱怨:“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此刻的叹息与标题“六年以后”相呼应,将六年的时光沉淀为诗句。该句在结构上呈现出两极对立: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后者不仅从意义上否定前者,并且诗人的厌倦情绪,也从后面已经和这么二词中得到双重强化。

“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随着第二声叹息,读者的视线寻觅着诗行背后那张越发感伤的脸,而诗人早已随着飘飞的雪花,消失在远方的另一个季节。

诗人的回忆在淡淡感伤中,分别经由前面两小节“雨”和“雪”的渲染、渗透,温润柔软逐渐冷却、继而消失。“所有的新奇都变得这么生疏,”陡然间,新的诗行结束了诗人的回忆,将以往的温柔、怜爱、默契……代之以陌生、疏远,与前面那两声“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遥相呼应。“新奇/生疏”,仿佛是蜷缩在“现在”这一时间点上的魔镜,将六年前后的感情和生命对比式地映照出来。在这一前一后、一默契一陌生、一柔润一坚冷的对照和张力中,诗歌给人一种无声的哀恸之美。

紧接着诗人回到现实生活中,发出深沉喟叹:“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随着这声叹息,诗人的忍耐裹挟着反抗呼之欲出——反抗她的“麻木堕落”或是她的“自欺邪恶”,仿佛诗人在徒然呼救。

“那窝破碎的纸玫瑰全都不见,”诗句隐含有两层递进的意思。第一层,那束曾经见证纯真爱情的鲜润玫瑰,不知何时全已破碎,成为一窝纸玫瑰;第二层,六年后的今天甚至“破碎的纸玫瑰”也“全都不见”,消失在诗人的视线里、灵魂中,悲哀之气颓然而生,弥漫诗行。随后紧接着诗句展现出灼人眼目的画卷:“舌头一样的日落用它的火苗/在海上威胁着土耳其有三十天了。”这光色怪异的现代派画幅蕴含着与此时诗人一致的情绪:“土耳其”被火苗威胁,它的忍耐,如同“我”被“爱情”威胁的忍耐。诗句通过彤红的火苗、快燃烧的海面、被威胁的“土耳其”等几个明丽耀眼的形象造成视觉冲击,表达诗人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忍耐。

“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诗人再次哀惋叹息,“没有/书、椅子、炊具——只有那张古老的床”。长久的生命中没有出现任何真实、具体生活的影子,而只有“古老的床”定格生命的影像,诠释“爱情”。

最后一节中“生命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诗人的叹息至此成为绝望的悲戚。“她”和“我”并未因六年的时光叠合成爱的三角形,相反六年来,彼此用影子组成让人无法触摸的“门”。这扇门是双重的,它耸立着“我”要隔绝彼此的意志,也耸立着“她”同样的意志。“我”与“她”的距离,终于站成这扇幽闭的“门”,将“爱”阻隔在外。诗人默默观望,无能为力,而这扇门也将变成一只在时间大洋上漂流的独木舟,载着诗人“直接向前漂流,漂进未来,漂进夜。”生命在神秘和隔膜里最终将走向黑暗,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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