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行至繁花处

大江晚报 2016-09-03 00:00 大字

从一中到香港理工大学,大学第一年,我走过了人生未曾体验过的另一种繁花似锦,有着无数惊奇赞叹、迷惑不解,以及反反复复、慢慢斟酌后心里小小的答案。那是除了做好学业相关内容,去探索自己其他各种可能的尝试,最后努力开出来的小花。

踏入大学校门前的十七年,我安静平凡、循规蹈矩地在江边小城长大。年幼懵懂时候跟着外公体味丹青墨色里头的山水风物,捧着史书想象薛礼银白色戎装背箭骑马踏过天山雪草,又在母亲指导下读到阿尔卑斯山木林边的少女,中土世界的壮阔雄浑。后来我就带着这模糊又热烈的,对所有山川人文的温情,一路走上学文的道路。没有学科竞赛,没有少年预科班,没有特意申请留学,我在极少的选择的环境里平稳读书前行,纵使每次目光投向地理图册上的八千里云月时总是狂热渴望,那些繁花似锦的人事总停留在渔樵耕读的狭隘想象里,从未有过真正实践。

后来的一年,我从只通往高考的草色小径走出去,走到门外一片繁花处,那些多年来在我体内生根发芽却又被隐埋的跃跃欲试,那些不坚定不知如何的选择,一次次在各式各样人事的激励打磨下,也要开出自己的花来。

学在大学,学在香港,扑面而来并且无处不在的气息就是“你拥有无数可能”。对比中学时大家大同小异的备战升学考试,我惊奇并赞叹着所遇见的如百种繁花绽放的人们,以及努力开出花来的“普通人”。在学校工业中心学木工的时候,遇见了比我大四岁的同年级女生,这个姑娘之前十三年的教育经历在英国女校度过,后来在皇家音乐学院拉琴,各处演奏,最后辗转来了理大读机械专业,她又正铆足了劲修学分,打算提前毕业去尝试更多不同;供应链专业课上总是穿着自己设计亲手剪裁衣物的香港姑娘,中学毕业后在内地、韩国和英国工作,在非洲跟随着非营利组织,直到年近三十,回到校园进修;奥克兰青年旅社里热情的西班牙小伙,毕业后在南半球工作度假,带着他酷炫的滑板技术哗啦啦滑过整个新西兰;金边英文专业的学生,在大汗淋漓为村民搭太阳能电站的时候告诉我,明年他要去以色列学习节水农业技术……而更多的,是正在追逐自己内心泠泠作响声音的“普通人”:公寓套间里极其热爱爵士的物理学室友,独自走路的时候都会练习唱歌,用一年时间捧回了全港冠军奖杯;在文学院里学了一整年的文科出身姑娘,狠下心考去了电气专业;几个来自不同专业不同年级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背着相机结伴出门扫街拍摄,按下数万次快门,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这些五彩斑斓的人们,给我展示了“好”的另一种状态:除了做好环境里你应该、或已经选择的“本职”外,依靠个人内心力量,去做更能突出体现“本我”的选择,是令人惊叹佩服的“好”,就像夜空里各样烟花,炫目光彩。入学第一次见学术指导教授,他提到过这样的句子:拼命学,努力玩。这里的“玩”不是指深夜里呼朋引伴胡吃海喝,而是抱着轻松愉快心态,去尝试“玩”好自己某一项热爱。

于是,看着身边伙伴独自开车在欧洲行摄,在备考深潜执照,在里约奥运做志愿者,我也慢慢将已深入骨血的,对这个世界独有的自己的欢喜找出来,跃跃欲试,让它们萌芽开花。小时候的水墨色已经洇染了我的内心和看世界的双眼,一直放不下画笔却又碍于时间精力限制的我,终于给自己订好了练习计划,一个人慢慢琢磨改进,每一次都在成长,发在社交平台上的画儿,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拿起了相机学习拍摄,认识了不少同好,有了新的观察认识世界的方式。渔樵耕读时想象里的地图上的山川人文,我也终于鼓起勇气去探索:在六月雨季的柬埔寨,我作为一个商科生,跟着工程学院的服务学习队伍去搭建太阳能电站。卡车在石子路上绝尘而去,扬起风带起沙,让人睁不开眼睛。茉莉未落,梧桐叶长,乡间小路漫漫,孩子们光着脚跑去村子另一头买冰水喝。两个星期内没有用到自来水,我在一堆电焊和木工中灰头土脸,却也神采奕奕地和当地人交谈一切。深冬里我一个人背包去了南半球,独自去看高中深夜地理习题上的南阿尔卑斯山脉,走在西南海滨的峡湾玉林里抬头看雪山上千万年未化的浅蓝色冰川——甘道夫说,真正的世界不在书本或地图里,它在外面。

大学第一年,教会我除了努力做好学生本职的“好”——提高课程绩点、关注相关行业动态、学习沟通交流技巧,更可以大胆探寻自己的其他内心力量,有了热爱,就有了才华,人生路漫漫,总需要点内心灵气去支持着我拼命学、使劲玩,感受一切可能的美好。

香港理工大学  杨逸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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