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清明时节
风已经有些柔和了,吹在脸上不再生硬。田野上还没有绿意,城市花田向阳的地方小植被鹅蛋似微黄,但你知道:在地下或深或浅的某个地方,有多少草芽跃跃而动,就像打埋伏的兵,等你发现的时候,它们已经漫山遍野势不可挡了。
父亲歇着的那个山坳里,也有草木。有一些是冰草,有一些是羊胡子,有一些是沙柴,当地的“黄茅”,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因为干旱的缘故,它们比别处的草木要孱弱一些,这儿一丛那儿一丛,很散淡的样子。年年春风吹草绿,青一年黄一年。21年了,父亲在山坳里陪伴着它们的青黄。
每年清明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来,当然还看不到它们的茂盛。甚至,连去年的影子也被风吹走了。要看到它们的绿意盎然,得等到农历七月初十到十五之间,我们来看望父亲的时候。那时冰草最结实,羊胡子开出了白色的小花,沙柴也绿油油的。我只要翻过前面那道高坡,一眼就能看见它们,就像从前我一回家就能看见站在路口等待我的父亲。
我想它们应该也看到我了吧?伸着枝蔓,在风中欣喜地摇曳,真又仿佛听见了父亲暖暖的声音:“儿子,怎么才来?”
记得有一年翻过高坡,看到一群骆驼栖息在父亲宿眠的山坳。心里焦急,我想“院内”的草是否被骆驼啃光了?墓碑、祭台是否损坏了?那些是陪着父亲的门楣和绿草啊。但是等我走到跟前,发现父亲的墓碑确已被蹭痒的骆驼拦腰折断了,顿感不甚唏嘘,而“院落”之外,朵朵印在黄土上的羊蹄印、骆驼掌印反倒使黄草滩显得不那么寂寥了。翌年清明节,我们修复了墓碑,整修了“院落”。而从此,又希望放牧的人能时常把他们的爱畜赶到父亲宿眠的地方转转,有蓝天、白云、畜群`、绿草,父亲应该不那么寂寞了。
父亲住的山坳以及那里的荒滩、那里的植被,经年累月保持着常态或微小的变化,它们在合适的季节和气候条件下,会有葳蕤和生机,也会有凋零和干枯,也会让人联想到杂花生树、草长莺飞的美好,它们总是在“一岁一枯荣”的轮回里往复交替,一如世间的所有生命而延续。
小时候的清明,父亲就年年带着我们在祭奠先人的路上,无数次徒步穿越过这些草丛,到这些远远近近的山上、戈壁滩转悠过。沙柴、“黄茅”以及叫不出名字的许多野生植物,多长在洪水冲积过的小溪流尽头,亦或黄土垄上,“羊胡子”顶着白色或紫色的小花扎在砂质土壤里。父亲在前,我们行走在这些戈壁植物预留的羊肠小道上,偶尔会和它们有肢体接触,它们大多身上有刺,刹那间的刺痛便是一次亲密接触,而那疼痛渐次消解为皮肤的红和痒,用唾沫抹一抹,几分钟就好了。那些草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像从不曾被打扰的样子,继续迎风摇曳。
后来,我们长大了,努力着走出离这山坳最近的乡村,就以为会一去不返,就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些戈壁、草木了。哪知没多少年父亲就永远歇在了山坳里了,于是我们又年年来。坐在父亲的坟头,却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爽朗的笑声,抑或是一些教导一些责备。倒是这些草木还像小时候一样烂漫、一样葳蕤,一样随风波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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