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柴米油盐”的“柴”说起
禹宸
20世纪70年代,我出生在一个平凡的教师家庭。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的降临给父母增添喜悦的同时,也给并不宽裕的家庭增添了负担。母亲曾对我说,我和哥哥是吃百家饭、木薯粉、野菜汤长大的。正因如此,自打能记事起,我对“柴米油盐”的生计问题就特别感性,因为它关系着我们一家人的温饱。
5岁那年,我便学会了用木糠生火煮饭。依稀记得,先在炉子中间和炉口各放入一根圆木棍,两根木棍形成一个直角,然后在炉子里填入木糠,直至木糠与炉面平齐,用一块大木块压实压平,小心翼翼地取出圆木棍,就可以把盛好米的锅放到炉子上生火了。每每大风或雨后,我和哥哥最喜欢到离家不远的那片树林去玩,因为可以捡拾到许多掉落在地上的树枝或树皮,用绳子把它们捆起来,带回家里晾干,便成了煮饭炒菜时十分易燃的柴火。用柴火煮饭炒菜时会闻到淡淡的木香味,母亲说,这是慢火才能熬出来的木焦香,这样做出的饭菜可谓人间至味,做人亦要如此,只有耐得住清贫、苦难,才能炼得出富足、辉煌。那时的童年,简朴、快乐,这多少离不开父母在生活中为我和哥哥营造的自强和乐观。
改革开放后,随着父亲的工作变动,我们一家搬到了城区,住进了机关大院里。那时,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都摆有一个烧蜂窝煤的炉子。因为是过渡住房,大多没有厨房,邻居们都习惯把炉子放在外头炒煮,遇到下雨天时才把炉子挪进房里。炉子也是各式各样,块头不大,有用漆桶改造的,也有用泥瓦做的。中午和黄昏的做饭时间,走道上香飘飘的。品味空气中的味道,我可以分辨出哪家炖了猪腿花生、谁家做了腊肉饭……那一刻,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每每周末,最开心的事情是跟着母亲踏着三轮车到煤场去买蜂窝煤。我们自己搬、装、卸,汗水湿了衣服,煤灰沾在脸庞,快乐却在心头绽放。母亲说,幸福是双手创造出来的,香甜的果瓜是用汗水浇灌的。
1988年秋,我们家搬进了地区行署的大院里。这个时候,煤气正逐步普及千家万户,但价格比较贵,且行情变化较大,有销售旺季和淡季之分。母亲精打细算,在淡季时多买几罐备用,以错开旺季的高价。煤气罐个头大,充气后铁罐笨重,为了省下送货上门的两块钱,父亲在他的自行车后座加了两根50公分长的叠木,把煤气罐捆在后头驮到楼下,再喘着大气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把煤气罐扛到楼上……我和哥哥曾抱怨父亲,干嘛不多给几块钱,让煤气公司直接送上门,省心省事。母亲知道后批评我们:“生活好了,但也不能忘了苦日子,节俭才是一生的财富!”
2006年冬,家里安装上了天然气。起初母亲是持反对意见的。我知道,并非母亲不了解使用天然气的环保、高效、安全、便捷,而是因为单安装费就要上千元,母亲觉得太贵了。我们也给母亲算了一笔经济账,管道安装费是一次投入,永久性使用,是国家节能环保的大势所趋。母亲拧不过我们的执着,只能点头同意。天然气启用后,父亲母亲再也不用为买煤气、搬煤气罐的事发愁了,家里也不再出现炒菜、洗澡时煤气突然不足所带来的不便和尴尬。每次出远门,母亲都要逐一检查燃气开关是否已关紧。母亲说,这么做是出于安全考虑,不仅防止漏气,还能节约燃气。也是这一年,父亲母亲退休了,在掌管家里“柴米油盐”之余,开始尝试种植兰花。巧合的是,花盆竟然是当年烧蜂窝煤的那个炉子。母亲说,这是废物利用,变废为宝,还与兰花的纯洁、典雅交融在了一起。母亲还以煤炉上的兰花教育我们,君子如兰,不为困苦而改气节。
从柴火到煤气,到天然气,再从天然气到走向千家万户的太阳能、风能……“柴米油盐”就像一本家书,记录着平凡日子的生活点滴,见证着奔涌向前的时代发展;又是一面镜子,映着“乐观、勤劳、节俭、和睦、向上”的家风家训。
古人云: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为“柴米油盐”忙碌而充实的生活把我们一家人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凝聚着父辈对儿孙的期望、晚辈对长辈的敬重,凝聚着我们对健康美好生活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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