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有点忙 马润涛
星期天大女儿有事回家，妻子对她说：“今年没三十，你上班忙，需要什么年货妈帮你置办。”
“什么没三十？”女儿不解地盯着她妈。
“今年腊月二十九是除夕，比往年少了一天，没有年三十。”
听妻子这么说，我心里默算了一下，到除夕仅有两周的时间了。说实话，现在过年比过去少忙多了。要搁在早年在老家过年，一迈进腊月的门槛全家就忙活开了。俗话说，正半年，腊半月。紧腊月，慢正月。两句一个意思，就是腊月忙，显得日子过得特别快。遇上像今年这样少一天的腊月，人们一定会说忙得连三十都没有了。不就少了一天嘛，怎么就忙得那么厉害？
早年在村里忙年，腊月一过了半，那可真叫忙。我爹早从河滩挑来沙子把院子垫完了，准备过年烧的木柴也劈好摞好了。我娘也不落后，这会儿早已把面磨好了，正准备烙煎饼呢。每年过年娘都要烙两大摞煎饼，足够吃一个正月。在后面的十多天里，依据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爹要找邻居商量杀年猪算份子的事儿。光有猪肉不行，爹还要赶一两个年集，这样才能把年货置办齐了。除了置办年货，爹还要找先生写对子，还要到老林给祖宗们送纸钱，说那些去世的先人在那边也要过年。娘这时比爹还要忙，虽然她的忙不出院子，可一点也不轻松，如洗衣裳、刷锅碗、酥菜、剁馅子、炒花生、拌凉菜、包饺子等，要一直忙到守岁才算忙完。
现在过年虽说是讲移风易俗，但传统年俗和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还有，眼下过年虽比过去简单多了，也没过去那么忙了，可年货总是要置办的呀，尽管是超市里应有尽有，可也得去选去买呀！这样对上班族来说，还是躲不开一个忙字。如我的两个女儿，都要上班，忙是必然的。平时妻子就没少帮女儿，因为我家人少事儿少，而妻子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没事她还找些事儿忙活呢。不过这会儿一数算日子，妻子多少还是表现得有点儿急。
是的。我知道还有几件事情等着妻子呢。在过年的事情上，这些年我几乎变成了甩手掌柜，凡事都由妻子亲力亲为。其实这样的事情我退休前也很少做，而多是妻子做，她乐此不疲，从来不攀比我。过年妻子要做的头一件事是打扫卫生和擦玻璃。这样的事情搁在早年都是自家做，近年来自己做不动了就花钱找家政人员做。为了不至于年前太忙，这两年打扫卫生和擦玻璃的事情我家都是提前来做，这不今年比去年还早一个多月就擦完了玻璃。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仅省了钱，而且家政人员也好找。二是置办年货。当然，米、面、油是不用买了，因为每年过节单位和亲戚都会送，送一次半年都吃不完。不过有些年货自家是必须置办的，譬如，鱼类、肉类、酱菜、食材、火锅料、调料等。还有春联、灯笼、年画、年历等，也要自己去买。噢，还要添些新的碗筷盘盏等，说是象征着添丁进口，过年图个吉利。再就是送年礼。我家有几门老亲，有个传统多年没变，逢年过节亲戚间互相送节礼。在妻子的心目中，这才是过年的大事儿，一点儿都不敢马虎，总怕怠慢了亲戚。最后一件事儿也很重要，就是得回趟老家。一是要看望两位老人，一位接近九十岁，一位九十多岁，他们分别是我老叔和老姨。二是收拾老屋，要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然后贴上春联，再把新买的大红灯笼挂到大门上。三是上坟烧纸。爹和弟弟在世的时候，这件事多是弟弟做，可自从弟弟离世后上坟的事情就都落在我身上了。
过年妻子除了忙我们家的事情，她还要挤出时间忙她四妹妹家的事情。妻子原来有两个妹妹在县城做小吃生意，四年前她的三妹一家去了苏州，现在就剩下四妹两口子在新华街蒸馒头卖。四妹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蒸的馒头好吃根本不愁卖，每逢过年过节那几天，馒头一出锅就被抢光了，常常供不应求。有的客户怕年底儿买不到上供的馒头，甚至提前下了定钱。这几年每逢春节，人家都忙着置办年货，而四妹两口子却忙着为儿子挣学费，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是便挤出一些时间，抽空儿去帮四妹蒸馒头、卖馒头。
妻子是个急性子，那天大女儿吃过午饭前脚刚走，她接着就对我说，你也别窝在家里了，你跟我到超市，帮我参谋一下看买什么礼品送人好。
走出小区大门我才发现，虽然疫情闹得大家少了一些聚集，但街上的人依然不少，而且随着新年临近，未来两周人会越来越多。忙年人们也没忘防控疫情，街头、市场、超市，多了社区的志愿者，他们在帮助维护市场秩序和疫情防控。此刻我才听妻子说，市志愿者协会暧冬行动正在火热进行中，送米送面送油送温暖，为这个冬天增添了些许暖意。也可能因为是星期天吧，街边停满了车，超市里的人也比平时多了很多。看得出来，凡来超市的人都能自觉遵守市里的防疫规定，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几乎看不到不戴口罩的人。今年超市里的年货备得比较充足，品种也比往年多。来超市的人大多和我们一样，除了买酒水和奶制品及饮料等送人的礼品，就是买一些耐储存的商品，如黑木耳、黄花菜、香菇等。妻子都是到年底才买时鲜青菜，她说买早了就不新鲜了。再说了，守着市场根本不愁买。走出超市妻子才跟我说，今儿就不给孩子们买衣服了，等咱回完老家再来买吧。
从超市里回家，街灯已经亮了起来。过年忙，忙过年，就在这忙忙碌碌中，年味也越来越浓了。有的超市门前已经布置了五彩斑斓的装饰灯，拉起了促销活动的大红标语；有的小区门口已经早早地贴上了春联，换上了崭新的大红灯笼。不远处是城管规划的春联销售专属区，棚子已经搭建起来，就等着进货出摊儿了。小清河城区段，有的树上已悬挂了五彩装饰灯，此时正闪闪烁烁向人们挤眉弄眼。街上行人的脚步似乎也迈得轻盈了，看得出来，尽管空气中还带着丝丝寒意，尽管人们为了防疫都戴着口罩，但仍难掩人们眉宇间的喜气和春意。是啊，虎年就要到了，即便是新的奥秘克戎病毒在有的地方肆虐，但它依然阻挡不了新年的脚步，更阻止不了虎年春天的到来。此时此刻，在我们鲁南小城，人们对过年的热情非但没减，反而把过年的氛围营造得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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