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继母虐童案”一审开庭被告人否认击打过女童头部；法医：女童脑损伤程度属于多次、不同时间段的钝性外力所致
朵朵的生活旧照。受访者供图
照顾朵朵的护工谈起朵朵的遭遇忍不住哭泣。新京报记者 刘瑞明 摄
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书。受访者供图
昨日，山西“继母虐童案”在朔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检方指控，女童继母王某蓉构成虐待罪、故意伤害罪。
女童头部损伤鉴定为二级伤残
2020年5月14日，山西女孩朵朵因头部重创昏迷，被送到大同市第三人民医院抢救。
大同市第三人民医院2020年5月26日出具的诊断证明书显示，朵朵头部硬膜下血肿，弥漫性脑肿胀，存在大面积脑梗死。同时，身上会阴部、臀部、双侧大腿内侧有多处皮肤破溃并伴有感染，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贫血。
经警方调查，继母王某蓉承认对朵朵有虐待行为。
山西省朔州市人民医院人身伤害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司法鉴定意见书》显示，被鉴定人2020年5月14日就诊前损伤导致目前意识植物生存状态，四肢有活动，但肌张力增高，不能握持，不能站立行走，不能自行进食，大小便、洗漱、翻身和穿衣不能自行完成，完全需要他人护理，符合非肢体瘫运动障碍（重度）。同时，被鉴定人头部损伤后意识模糊，四肢肌张力高符合相关条款中的规定，鉴定为二级伤残。
继母被指控犯虐待罪、故意伤害罪
2021年2月9日，朔州市检察院以王某蓉犯虐待罪、故意伤害罪向法院提起公诉。
昨日，该案在朔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朵朵坐在轮椅上被推进庭审现场，庭审过程中基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检方指控，王某蓉在与朵朵共同生活期间，经常以殴打、体罚、指甲掐、扭身体隐秘部位等方式虐待朵朵。2020年以来，王某蓉又多次对朵朵小肚子、大腿根部、会阴部等身体多部位进行扭掐、殴打，致朵朵全身多处皮肤破溃感染、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构成虐待罪。
2020年春节后，王某蓉多次使用钝性外力致被害人头部受伤。2020年5月14日凌晨，王某蓉发现朵朵昏迷，遂将其送医救治，经诊断，朵朵硬膜下血肿、弥漫性脑肿胀、大面积脑梗死。经鉴定，朵朵颅脑损伤程度为重伤一级，构成故意伤害罪。
昨日18时许，本案一审庭审结束，将择期进行宣判。
■关注
继母承认对女童多次打骂辩称是“教育式打骂”
庭审中，被告人王某蓉自述，她把朵朵当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在朵朵的学习生活上亲力亲为。但王某蓉也承认对朵朵有过多次打骂的行为，打骂原因是“撒谎、不认真学习”，打骂的方式包括“在她不写作业时，把作业本摔她脸上，用扫炕的扫帚打她的后背、屁股”。
对于检方指控的虐待罪与故意伤害罪部分，王某蓉辩称，自己只是在情急之下没有控制脾气，对朵朵是“教育式打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虐待罪，否认对朵朵有故意伤害的行为。
在警方笔录中，王某蓉供述称，2020年5月9日，在山西怀仁县王某蓉经营的美容店内，朵朵把卫生间坐便器的坐垫尿湿，于是她用戴着美甲贴片的手扭掐朵朵的小肚子、大腿根部、会阴部周围。
5月10日，王某蓉发现朵朵将伤口用卫生纸、卫生巾包好，她打开后发现朵朵的大腿根部、会阴部周围已经开始化脓。王某蓉称自己用药物给朵朵进行了擦拭。
对于朵朵头部受到的损伤，王某蓉表示自己从未用手或者物品击打过朵朵的头部。王某蓉称2020年5月14日，朵朵从四五十厘米高的炕上摔下后昏迷，她才紧急送医。
庭审中，给朵朵做伤情鉴定的朔州市公安局法医以鉴定人的身份出庭作证。鉴定人表示朵朵的脑损伤程度属于多次、不同时间段的钝性外力所致，且基本排除从炕上摔下后导致脑损伤的情形。
■追访
女童父亲：孩子多次被继母殴打、体罚
朵朵的父亲刘魁风回忆，朵朵第一次被王某蓉打发生于2015年年初，彼时，他们刚刚一同生活，因为王某蓉的儿子与朵朵在吃草莓的事情上发生争执，王某蓉打了朵朵两个耳光。
2017年以后，王某蓉对朵朵的虐待变得频繁。那年暑假，朵朵因为没洗干净袜子，挨了王某蓉几个耳光。刘魁风与她争吵，王某蓉拿着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当时她跟我保证，再也不打孩子了”。
2019年起，王某蓉开始掩饰对朵朵的殴打。“当我从外地工作回来，她就表现得特别关心孩子。我在外地的时候，她还给我发视频，拍她给孩子编辫子、洗头、买新衣服等等。”
刘魁风表示，他直到2019年冬天才发觉“这一切都是假象”。当时夫妻二人正在视频通话，刘魁风发现镜头中的朵朵满头大汗，王某蓉解释称，孩子在做锻炼。刘魁风跟朵朵交流时朵朵告诉他，“那是妈妈对我的体罚，做500个蹲起”。
2020年正月初三，刘魁风亲眼目睹了女儿被暴打。那天他出门买菜回来，看到女儿被罚在墙角做蹲起，连忙阻止，王某蓉从床上起来，“一脚把朵朵踹出去两三米远，然后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摁在地上打”。刘魁风阻止王某蓉殴打朵朵，二人扭打在一起，最后是在警察的调解下才结束争吵。
女童至今处于植物人状态
刘魁风讲述，2020年5月14日，昏迷的朵朵被紧急从山西怀仁市送往大同市第三人民医院抢救，他在外地接到王某蓉的电话。“当时她跟我说，朵朵在家喝水时，一不小心头栽到了茶几上，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刘魁风赶到医院，看到朵朵头上缠着纱布、全身多处淤青且会阴部位多处化脓。“医生问她，孩子是怎么受伤的？她回答是从车库顶上摔下来的。”刘魁风说，当时是大同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护士长发现不对劲后报了警。2020年5月15日早上，王某蓉被警方传唤。
记者了解到，昏迷住院后，朵朵辗转山西大同、北京等地治疗，于2020年11月23日出院回家。
4月14日，在山西朔州的一家酒店，记者见到了昏迷后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朵朵。她留着寸头，头皮上有几块疤痕。她下身穿着纸尿裤，身体下面还垫着五层纸尿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在上下看着天花板。
刘魁风说，朵朵住院至今，医药费已经花去60万元，加上后期需要的康复治疗，庞大的费用让他开始犯难，但他不会放弃对朵朵的治疗，“我会坚持给她做康复治疗。”
新京报记者刘瑞明实习生汪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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