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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记忆中的房子 评干亚群散文集《带不走的处方》

澎湃新闻 2021-03-30 18:14 大字

以乡村妇产科医生的视角,

打量孕育中的人性,

洞见女性命运的幽微,

探寻女性人生的起伏与悲欢。

干亚群:1972年9月出生。出版散文集《给燕子留个门》《梯子的眼睛》《指上的村庄》《树跟鸟跑了》等。

曾获得:

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

首届三毛散文奖

第七届冰心散文奖

储吉旺文学优秀奖等等

孕育,是女人生命中的关键词。尤其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女人,她们把孕育写进日常,甚至用命运去赌孕与育。我见证了她们的运气,如同看她们抓牌、打牌,当牌倒在桌上时,给她们整牌的往往是别人。她们用各自的方式呈现了女人的孕育史,而我往往是其中不完整的参与者。

——干亚群

名 家 点 评

干亚群散文最可贵的是很亲切,她真实地、朴实地去呈现她所经历的那种生活。

—— 中国作协副主席 吉狄马加

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金宇澄评价说:“干亚群的散文非常有趣,也很别致。她把细节与人联系在一起。

——茅盾文学奖获得者 金宇澄

读干亚群散文的感觉非常好,让人眼前一亮。

——《花城》执行主编 朱燕玲

浙江省文艺出版基金项目

一部见证生命孕育生命的散文,

一部通过文字孕育自己的集子。

内容简介

《带不走的处方》是冰心散文奖获得者干亚群的最新散文作品集。作者以一个乡村妇产科医生的视角,见证镇上孕育那些事和那些人,打量孕育中的人性,洞见女人命运的幽微,探寻到女性人生的起伏与悲欢,她们的故事引渡着作者的精神世界,她们有时是病人,有时是产妇,有时是朋友,不同的角色在作者的生活里叠加、替换、交错,从而拉升作者对生活的感知。同时,作者也直面了自己的徘徊与彷徨,且在文学中寻找到了能让自己静心的港湾。所以,这是一部见证生命孕育生命的散文,也是用文字孕育自己的集子。

打开记忆中的房子

——评干亚群散文集《带不走的处方》

谢志强

每个作家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作家建好房子,读者怎么进入?每个读者都能发现属于自己的门,而且,找到开锁的秘钥。我认为《红卡》是干亚群散文集《带不走的处方》之门,其中的一个场景是秘钥。

作为卫校毕业的助产士——14个人组成的卫生院最年轻的医生,报到的第一天,院长代表14个人表示欢迎——把她也算进了,这就是乡村的人际关系。接着,院长领着她去镇政府认识计生办三个人。先认识“上边”领导,再熟悉“下边”的群众,整部作品的倾向,重心是怎么一步步熟悉群众和环境,由此展开一个熟人为基础的乡镇世界:乡村的物事、乡村的图谱。

院长引领她认识计生办(那是乡镇的“上层建筑”)的情景,只有表情与物件在运作——椅子,茶杯,熟人的空间里,以动作代替了语言,心领神会。单看茶杯的细节:倒了茶水,院长只是“屈手指在茶杯边叩了几下”,表示感谢,而“我”,茶水烫,也不敢吹,却莫名其妙地一次一次把手伸向茶杯。以行动写心理,此景无声胜有声。于是陌生就这样转化为熟悉。乡镇的人际关系动力学,开场是默片;叙述者亲历者的干亚群,之后也默默地融入了“熟人”世界。那是默契的默,直到最后一篇《大年三十熄灯》,她值班,外边净是热闹的声音,而她置身于静默,已经淡定自在地融化了乡村生活。

这部散文集,使我想到《芒果街上的小屋》(相配套的还有《寻找芒果街的小屋》),《米格尔街》,《栗树街的回忆》,均属于成长故事。《带不走的处方》也可纳入这种谱系。模式是:融入了,离开了,两点一线,之间的过程是成长。留下的是“处方”,带走的是成熟。而且,每一章(篇)都独立成篇。由第一人称的叙述者兼亲历者贯穿全书,串起各种物事,犹如串珠成琏。

干亚群的《带不走的处方》表现出这种文学特征。由“我” 贯穿,以卫生院为中心,穿起了镇域范围物事,展开了“乡村叙事”,有环境的气氛,有生活的气息。我视其为长篇散文。表面看,许多物事直接与医院无关,但总会牵扯出医疗,引发出“孕育”。也可见,“我”的视野逐渐打开、接纳。一棵茶花树,一棵楝树,一棵桃树,一棵梨树,一个老南瓜,一片油菜花,一根豆荚,甚至,一个稻草人,一条机耕路,一片雪花,不经意间跟“孕育”连接上了。不仅仅限于节育、怀孕、分娩的生理层面上展开叙述,更在乎显示乡村生活的肌理质地和文化心理。这种乡村经验的回忆,表现出作者审美的感悟能力和表达能力。

多年前,记得有一次在山乡过夜,静得能听见持续的溪水和混和的鸟叫,听惯了城市的喧嚣,那种寂静——无声之声,让我难眠。我读到《大年三十熄灯》,结尾那句:“当四周燃起绚烂的焰火时,我拉灭了桌上的台灯”。她已融入了那种孤寂又而欣喜的寂静。此前,她写了有一次除夕值班,遇上了小孩出生。一个孕妇看春晚,姜昆的相声逗乐,孕妇还忍着看,可是,人小主意大,孕妇疼得只好上医院,一个大胖小子产了下来。这是我第二次在文学作品上看到把婴儿笑出来。我希望那个笑能奠定婴儿的一生。有意思的是,《拖拉机的叫声》里,“我”在被窝里蜷缩着身子,像子宫里的胎儿那样的姿势,呼应拖拉机的叫声。乡村的拖拉机,还兼当救护车。而且,所有正规的词,(外来词,医学用语),在乡村要经历再一次次的翻译——乡村生活化了。这仿佛是个隐喻。

《被劝进来的病人》里的赶集,医院与集市、买卖与医患之间的关系和界限似乎被模糊了,但是,随时可以转换,买卖人竟然转眼间成为病人,有趣的是,被医生“唤醒”了病,——医生从生活角度聊起,渐渐触及到了病人的病。那是忍耐、劳作导致对病痛的迟钝反应。干亚群记下了相处、接近的那些小人物,包括门卫、清洁工,要是不记,那些平常百姓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这就是文学的价值与源头。我读出了一缕缕情感:忍耐,承受,执著,向往,同情,悲悯。

此前,干亚群已出版了五部散文集。《带不走的处方》,已由线型叙事转变为网状叙事,结构上颇似一棵树,逐渐枝繁叶茂,主干隐在其中。怎么看生活,怎么写散文?背后随着作家的眼光和状态,她不再求奇异,而在意平常——发现平常日子的形态,这正是人生和文学成熟的标志。叙述方法的变化,题材深度的挖掘,其实关系到作家为人处世的成熟。

篇与篇,段与段之间的空隙,给阅读者留下了思考的空间。在不显示时间的叙述中经历着时间。《大年三十熄灯》,第一句:到医院的第一年,我值大年三十。可是,笔锋一转,又进入混沌的时间,讲起有一次过年值班接生。所有的文学体裁里,我认为诗歌能轻易地做到超脱时间。干亚群仿佛也要超脱,很多细节,像是剥离了时间的痕迹摆了出来,符合记忆的特征。比如《暗房》里,“那盆吊兰已养了多年,每年给吊兰注射各种防疫针”,却又不写出到“我”手里的时间。有意味的是,对待花像对人一样,人与花放在同一个平等的层面。

这部书的主题词是孕育。有各种各样的孕育体现在有意味的细节里。医生的层面是孕育生命,文学的层面是孕育精神。现在的“我”(作家)回忆过去的“我(医生),双重的视角,“我”在被“我”看,被“我”忆,过去的“我”在回忆中向现在的“我”接近。一个人的一生,有不同的“我”,就像一个老人,回忆过去,由小到大,记忆里的屋子里会出现一群“我”。

作家的记忆,就如同一间摆满物件的房子,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房子,然而,怎么打开?什么时候打开?得有一个契机。早了晚了都不适宜。就像陷入一种迷失。《拖拉机的叫声》里,她从独山村产访出来,产妇的丈夫送她一程,但她执意要自己走。叮嘱她走老路,可是,每条路对她而言是新路,她摸错了路——迷失了。这也是关于文学的隐喻。干亚群已写了五部书,获过冰心散文奖等多种奖项,写得熟门熟路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进入乡镇卫生院那一段生活。一直想动笔,却未动。她终于有了机缘:“当我卫校的老班长以43岁的年龄备孕二胎时。”她觉得可以写了。是当下的孕育触动了当年的孕育。于是,已是中年的她“孕育”出了《带不走的处方》。那处方已存入库房,一张处方一个病人,装订成册,像一本本书。经过回忆,她把“处方”晒出来,让读者认出了她熟悉的乡镇物事。于是,就成了隐喻,有了象征。一种文学的赋予。我回忆童年 、青年的物事,不也会灌注当年所缺失的精神吗?干亚群让记忆有了“光”。

于是,作家和读者进入同一间屋子。读者从书中的某个场景,某个细节、某个形象、某种气氛,激起了想象,唤起了共鸣,——《带不走的处方》,就由读者“带走”,那里生活和生命(人和自然)仍在“孕育”着。

干亚群作品推荐——《指上的村庄》

《指上的村庄》是干亚群“一个人的村庄”三部曲的第三部。全书聚焦旧时村庄里讨生活的手艺人,他们都是走乡串村的工匠,精通着手中的那些行当,创作或修补日常生活的器物,让乡村的日常生活——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得以稳定进行。这本书可看作是众多乡村手艺人及其故事的广览和浓缩,再现了农耕时期各种匠人及老手艺,是对日渐逝去的乡村生活的再现和记录。用作者干亚群自己的话说,她要在读者心底建起一座乡村手艺人博物馆。

《指上的村庄》自出版以来,一直备受读者关注,获得了广泛的社会好评,相关书评、报道发表在《文学报》、中国作家网、《浙江作家》等媒体。2017年9月,《指上的村庄》还获浙版好书月荐榜推荐十大好书之一。

豆 瓣 点 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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