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情书 陈文堂
忙了一天，报表数据弄得头昏脑胀。晚上回到宿舍，冲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听着音乐，整理些小说散文，投给邻市一家知名杂志社的。每天都这模式，已经持续了几年。
不知不觉毕业六年了，换了几份工作，总算在这个二线城市站住了脚。分隔两地，女友经不住现实的压力，四年苦恋结束了。我一直单身，不是不想谈恋爱，是不敢轻易尝试。
写一篇散文，有句《诗经》句子怎么也记不起来，去书架找参考书。果然找到一本《诗经赏析》，这本有些破损的书，应该是高中时买的吧。找到《国风·郑风》，赫然发现夹着一页书签，正面仙鹤古松图案，背面几行清秀的小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林小蝶
“林小蝶，”我默念着。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太熟悉。我常投稿的这家知名杂志主编，就叫林小蝶，但书签上的字不是她写的。
时光如电影倒带般快速回放、搜索，记忆定格在高三下学期。一次调位，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孩成了我的后位，她就是林小蝶，文静安详，也许成绩不好有些自卑，跟同学交流很少，跟男生说话就更少。
也许，我没有对她鄙视或忽略，又是前后位，我们之间的交流稍微多些。她会问数学题，讲了一遍，她常常还是不会做。她很认真刻苦，但成绩依然在班级中下游，考大学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不知从何时，班里突然有了我和林小蝶的传言，说什么她暗恋我，我喜欢她之类。我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虽然已不是传统保守的年代，班里也有几对谈恋爱的，但说我喜欢林小蝶，怎么可能？
当年的自己，自豪与高傲，成绩优秀，学习委员，又自认风度翩翩，怎么会看上又黑又瘦的林小蝶呢？肯定是林小蝶说过什么不恰当的话，让同学误会。我有些生气，对她态度冷淡，她有所觉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不久，班里根据成绩调位置，我到一排，林小蝶调到了最后，直至毕业，几乎再无交流。
我顺利的考入理想大学，林小蝶也不出所料的落榜，此后就再没她的消息。
现在看这个书签，我忽然明白，当年的暗恋谣言应该就是缘起这里。只是，我一直没发现这个书签，而其他同学发现了。我突然觉得有些愧对林小蝶，一个写满《诗经》语句的书签，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是她借我这本书时遗忘在里面，或者是她随手写下的无心之语。
怀着愧疚，我把这个年少的误会整理成文，发给邻市的那家知名杂志。
将近零点了，我准备关机，突然弹出一个信息，收到一封邮件。点开一看，竟是那家杂志主编发来的：
你怎么知道当初那个女孩不是有意写下那些《子衿》语句呢？她虽然自卑，但一样向往浪漫的爱情；她虽然沉默寡言，但心中一直有个美好的初恋。正是那一场悄悄的暗恋激励着她不断努力，破茧成蝶，由一只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她高考落榜后一边打工一边参加自考，一步一步，拿到了山大中文系硕士文凭，也坐到了杂志社的主编位置。你不必惊讶，我就是当年的那只丑小鸭——林小蝶。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愿意打给我吗？
看到这封邮件，我顿时百感交集，充满无限期待。汤青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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