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 望 刘丹丹
近日,我的一位学生琪在朋友圈发了她的婚纱照,我看到后,第一时间便向她祝福,替她高兴。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她最后问我:“老师,我特别想知道,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在那里?”
是啊,时间它有脚啊,它不断向前奔跑,它在悄无声息中,让世界发生着变化。琪如今也走上了教师岗位,在城里做了一名幼师。可那流逝的时光还是让我记忆犹新,回想起来暖意融融。
2010年,我来到这所村小,通往学校的道路坑坑洼洼,下雨天更是泥泞不堪。破旧的教室,窗户早已没有了玻璃。一张破桌子就是讲台。9个老师,7个年级的课,每一个人的任务都很重。我被分配带六年级语文、音乐、美术、思品、科学,还有四、六年级的英语。作为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这样的环境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也不在意。也许是青春无敌,我浑身充满了力量,加上老教师们对我的器重,我带着满腔的热情走上了工作岗位,想要大显身手。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气,风风火火地从这个课堂走向另一个课堂,白天都过得非常充实,有同学们的陪伴,也很快乐。也许是年轻老师,学生们总是愿意亲近你,一下课就围在你跟前问东问西。可是最难熬的是夜晚,因为离家远,我要住在校园里。本来我的胆子就小,再加上校园远离村子,孤零零地立在田野里。校园外面的一座座坟墓总是那么醒目地映入眼帘,一些新坟上的花圈还是那么鲜艳,让人毛骨悚然,我一个人怎么也不敢住下。
于是,老教师就给我想办法,让学生晚上来陪我。他们给我推荐了琪,说调走的那位女老师,以前也是找她来做伴的。她现在是我班上的学生,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欣然答应了。她每天都是笑眯眯的,性格特别好。下午放学以后,我直接让她留下来,我们一起做晚饭。吃完饭,我去办公室批改作业、备课,她就在那写作业。回到宿舍里,我们就在被窝里聊天。多少个夜晚,当窗外阴风怒吼,黑色的幕布笼罩着大地,室内昏黄的灯光下,因为有了琪的陪伴,我不再那么恐惧。
说到你们,总会有太多的美好涌上心间。为了写好作文,我们走进田野去寻找春天。田埂上,小沟边,留下了你们的足迹,也洒下欢声笑语一串串。为了培养大家的观察能力,我把太阳花种子带进了校园,当一棵棵幼苗破土而出时,我把它们分发给你们,看谁的花养得好,看谁的日记最耀眼。为了感受传统节日的习俗,端午节时包粽子比赛,各组都想争先。从家里带来了糯米,红枣,还拿来了奶奶缝衣服的线。我们去沟边采苇叶,有的同学手被划破了,还要继续干。我给大家煮了苇叶,淘了糯米。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粽子,很快出现在了大家的手里,只是我的锅太小,一直到傍晚才把粽子煮好,大家尝着自己的劳动果实,笑得那么灿烂,和你们一起的美好经历说也说不完。
你们是那么朴实,却又那么善良。清晨打开门总会看到你们偷偷放在门口的新鲜蔬菜。我怀孕以后,你们带给我的感动就更多了,校园没有自来水,要到外面的压水井去提水,班里的男同学每天放学后,自发地把我所有的水桶都提满了才回家。每天主动帮我去村子里的小店买菜。落雪的冬日,跑遍了几个村子的小店帮我买了一把豆角,那冻得通红的小手,那雪地里的一串脚印,那远去的背影,一直铭记于心。
2011年的9月,我请产假回家了,你们也升入了初中。2012年我重返校园后,我的爱人也调了过来。我们一家住在了校园里,带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看着他们,我就想到这田野里的庄稼,随着四季更替,换了一茬又一茬,我就是那种庄稼的农人,每天在田地里管理着,想让每一棵庄稼都竭尽所能地生长。你们的天性淳朴善良,你们的内心美好真诚。你们也促进了我的成长。
今年暑假我们学校新招聘了两名老师,孩子们心里是那么欢喜,每天都在盼望新老师的到来,可是在将近一个月的等待后,等到的却是新教师双双弃岗的消息。此刻,孩子们问我,新老师为什么不愿来这里?看着他们眼里的忧郁,我说,那是因为新老师不知道你们有多好。
你问我,“为什么还在那里?”因为一个又一个你,我见证过你们的好,我愿意做这田野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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