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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野花不要你睬

安徽商报 2020-10-31 00:58 大字

◎大虫

诗和爱情,跟少年更配。就像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中所说:“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谁少年时没写过几首诗呢?因为诗的灵魂,是纯的感情。这里的纯,既指纯洁、思无邪,又指高纯度、强烈,为此,诗才偏爱在青春的土壤里开花。

对,开花,最好做一朵野花,陈梦家笔下的一朵野花,开在荒原,落在荒原,不为生活烦恼,自在于自然,自足于自我。

一朵野花

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

不想这小生命,向着太阳发笑,

上帝给他的聪明他自己知道,

他的欢喜,他的诗,在风前轻摇。

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

他看见青天,看不见自己的渺小,

听惯风的温柔,听惯风的怒号,

就连他自己的梦也容易忘掉。

家乡的田野,多的是各种野花,我能叫得出名字的有紫色的婆婆纳、黄色的蒲公英、黄蕊白边的一年蓬,星星点点或一簇一丛。看到它们,我总会想起这首小诗。我还会想到,在群山起伏的深处藏着一块无人知晓的空谷,小溪蜿蜒划开谷中的萋萋芳草,谷地正中有一棵桃树,每年自开自落,开时满树红霞,落时一溪粉笺。这株桃树餐风饮露、披星戴月,何曾需要有人来欣赏?陪着它的,是山中的走兽、草中的鸣虫。这株桃树,这些兽虫,活着,快乐或痛苦,皆不自知,何况知他?

比起我想象中的空谷桃树,陈梦家的野花多了一点自我意识,同样自开自落,但已经会“向着太阳发笑”。这笑,是友谊的展示,还是感到了滑稽,或者只是晒着太阳,自言自语“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然后咧开了嘴?总之,他是高兴的,上帝给他的聪明,他都用来构建他的欢喜,写成他的诗,在风前轻摇。这风,就像每天在我们面前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吧,在我们的生命中路过,但是不会停留。风和人群都从远方来,去往另一个远方,只在擦肩而过时,发出“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野花所放的光亮,就是他的欢喜和诗。风所放的光亮,是他的温柔和他的怒号。

相对于青天,一朵荒原里的野花确实渺小,但好在他“看不见自己的渺小”。纵有千古,横有八荒,我们每个人活在烟波浩渺的时空中,不是同样的渺小吗?但是我们仍然认真地活着,七情六欲,从不敷衍,仿佛我们就是宇宙的中心,仿佛我们将永远活下去。茫茫人海中,我们的遭遇悲喜交加,好在我们已经习惯,哭一场,笑一场,醉一场,睡一场,明天和太阳一起变成新的。当野花听惯了风的喧嚣,我们习惯了红尘纷扰,初绽蓓蕾、初踏征程时的初心还能记得吗?“就连他自己的梦也容易忘掉。”容易忘掉,不是一定就会忘掉,只是说忘掉的可能性比较大。其实,记得和忘掉都没什么,就像与陈梦家同为新月派诗人的徐志摩所说,“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如果记得,也许是:“记得当时年纪小,

我爱谈天你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其实在这记得里,也有忘掉,忘掉了我们怎样睡着了,忘掉了梦里花落有多少。

我总觉得,如果强行按年龄划分,那么诗属于少年,小说属于青年,历史属于中年,哲学属于老年。兰波在17岁写下《醉舟》,陈梦家在19岁写下《一朵野花》。这一朵野花,与那只放逐在海洋上的醉舟是相通的,与我们的青春和人生也是相通的。一幕宏大的背景下,一个微小的个体,有一些平常的经历,有忧有喜,但是无惧。

家乡的田野,多的是各种野花。他们开在路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不愿意你采他,不喜欢你踩他,也不需要你睬他。看到他们,我总是心怀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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