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四十而惑四十而惑
哈利·波特最后出镜是在37岁。 与哈利共同经历奇幻旅程的朋友们。 11岁的哈利·波特来到霍格沃兹。 斯内普教授背负全世界的误读。 你能想象中年的哈利·波特也会发际线后退、肚腩日渐突兀吗?
本报记者覃江宜
“还记得吧,一个叫哈利·波特的瘦弱男孩走出黑暗的储物间,踏上波诡云谲的冒险之旅,指向了无数人乐不思蜀的一场梦境。”
按照作者JK·罗琳的设定,哈利·波特出生在1980年7月31日;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线,这个8月他刚刚迈过40岁大关。《哈利·波特》系列这个暑期档在国内重映,就如同是影迷们为他庆生——一切都让人好奇,如果真的照常发展下去,40岁的哈利·波特会是什么模样?那个经历了爱恨淬炼的男孩,会被人间烟火熏染得油腻世故吗?会不会潜入洁净冰面下的暗流,不再执着于泾渭分明?
四十不惑,或者四十而惑。现实比艺术残酷,也许最适合他的住所还是书籍,当孩子们奔向霍格沃兹,他提供爱和勇气。当孩子们回到现实,他就继续藏在书柜,像家养小精灵一样,守候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温热秘密。
A生于平凡
魔法世界敞开大门
JK·罗琳的《哈利·波特》诞生于1997年,从此世界上有很多孩子开始对11岁生日翘首以盼,他们都在等待着一只猫头鹰飞进房间,送达一封用翠绿墨水写着名字的信。就是这封信将让孩子们的人生变成另外一种模样,不管原来的他们有多么卑微、受到多少伤害,都可以在一个魔法的世界中得到救赎。
或许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个树洞,讲述自己难以言说的心情、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慷慨的罗琳更进一步,她给予少年们的是一个广阔而生动的世界,书中的主角们过着和普通孩子差不多的校园生活,有严厉的老师,有忠诚的死党,有挑事的同学,有期待的比赛,有畏惧的考试;试过在宿舍里偷偷哭泣,曾被教授当堂呵斥,在班级比赛时忘情叫喊,也身不由己地卷入过各种风波和漩涡。
这是人们熟悉的校园生活,遵守各项规定,听从老师教导,认认真真地做学问,人际关系和期末考试偶尔让人食寝难安。而神奇的魔法远远超出了常规认知,这又是人们陌生而新奇的校园生活,被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赋予一种全新的打开方式:它是世界大团结的熔炉,不同肤色的学员同堂上课,不同种族的教授来来往往,几百年来历代校长的魂灵都在一面墙上和平共处。课堂上不只传授知识,更讲述生而为人的道理,条目繁多的森严校规之下,师长们始终对“越过规矩一个脚趾”的行为表示理解。
在这里,卓尔不群不是问题,雷池并非不可逾越,再小的孩子也可以被当成大人,被称为“先生”和“小姐”认真看待。自由自在的灵魂不被束缚,可以收养宠物,允许两小无猜,有数不清的美食可以享用,也有充满危险生物的禁林可以探索,更可以学习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法术,为自己找到一只充满魔力的飞天扫帚。
这所名为霍格沃兹的学园离人们这么近,所以似乎比金庸的武侠世界、魔戒里的中土世界更容易赢得少年的心,仿佛真有一个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可以穿过平凡和神奇的界限,带领他们走向理想社会的乌托邦,而一脸纯真的哈利·波特们,就在其中肆意生长。
B成长回响
神奇旅程收获满满
如果仅仅把故事局限在校园以内,哈利·波特不会有后来那种直击人心的力量。从他11岁的“魔法石”,到14岁的“火焰杯”,再到17岁的“死亡圣器”,JK·罗琳笔下的魔法世界由暖转凉,由凉转冷,从阳光灿烂变得阴雨绵绵,从而一步步远离了“儿童文学”的田园牧歌,转向成人世界暗无天日的权力斗争。
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成长总伴随着狂风大作,《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厚度几乎是系列作品前三本的总和,寓意一个长大的孩子将要面对更多挑战。当历险第一次被拓展到霍格沃兹的校园之外,针对哈利波特的“恐袭”正式开始,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塞德里克)成为了第一个无辜的牺牲品——伴随着伏地魔的阴影像火山灰一样遮天蔽日地扩散,道路更崎岖,阴谋更险恶,人心更难测,成长的代价一一浮现。
读着《哈利·波特》长大的孩子们忽然意识到,这个由魔法构建的世界并不完美,它不是幼年时沉迷过的童话王国,一定会有圆满的结局;也不是逃避现实的乌托邦,时刻有着社会的倒影,这是寒窗之外的生活本真:原来魔法师的阶级里同样有无处不在的鄙视链,在强势的血统论面前,巨人、狼人、马人等少数族裔都会被逼到现实夹缝;在政治和教育的角力中,校园远远不是清静地,空降而来的官僚也可以把一方净土搞得乌烟瘴气;除掉魔法的光环,这依然是一个充斥着偏见、功利和倾轧的麻瓜世界。
因此,可以把《哈利·波特》看成是包裹着魔幻糖衣的道德寓言,它彰显了一个孩子成长时应该具备的美德:善良、博爱、友谊、信任、勇气。与哈利共同经历着奇幻旅程的少年们,更早地接触了一系列熠熠发光的价值议题,比如,“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人的,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要挺身而出对抗敌人需要很大的勇气,但要挺身而出反对朋友却需要更大的勇气”,“一个人的出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长大之后会变得怎么样”,“你最恐惧的其实是恐惧本身”。
很少有一部写给少年人的文学作品如此浓墨重彩地直面死亡,“火焰杯”以后,每个分集的最后都有重要角色牺牲,哈利的教父“小天狼星”、大家长“邓布利多”、隐形的守护者“斯内普教授”,以及众多在终极对决时倒下的熟面孔……在家长们对类似话题三缄其口、避而不谈时,这是许多孩子最早接触的“死亡教育”,而它的底色是温暖的,基调是积极的,它始终在告诉所有观众:逝者已逝,生者更应坚强,因为爱会长留人间,给予人们继续前行的力量。只要这份心意没有被辜负,逝者就不算真正离开。
哈利·波特就是被这样的爱意包裹着,在一地泥泞中走向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C中年危机
许多答案遍寻不着
哈利·波特最后出镜是在37岁,他把孩子送上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像把当年的自己送进学校。故事到这里圆满落幕,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幕没有拉下,摄像机不被关闭,故事按照生活逻辑继续发展,接下来的情节会如何演变?40岁的哈利·波特没有了成长的烦恼,但接下来的他,会不会遭遇一场来势汹汹的中年危机?
可能有那么一个闷热的午后,40岁的中年哈利·波特困坐在办公室里,会因发际线不断退后心烦意乱,他用魔法长袍遮住日渐突兀的肚腩,偷偷用又一杯黄油啤酒麻痹自己:升任司长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完成魔法部的KPI(KeyPerformanceIndicators,关键绩效指标,简称KPI)考核,赫敏部长既专业又严厉,早就不讲当年的情分;下班以后家里更不安分,两个儿子都到了惹是生非的叛逆期,校长麦格教授不断寄来投诉信;女儿吵吵闹闹,没有一刻安静;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和太太金妮已经无话可说,好像往日的甜蜜已经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争吵就能让双方大为光火。苦笑摇头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少年时的金句:“我不会去找麻烦,麻烦一般会找到我。”
原谅上面的脑补,但这是JK·罗琳在诗意童话里未曾聚焦过的残酷一面:当少年哈利·波特忙着升级打怪的时候,40岁的男人们一般是怎样生活的?
一辈子不能直抒胸臆的斯内普在忍辱负重,他的情感卑微而深情,隐秘而热烈,一生难得好时光,背负全世界的误读直到生命的尽头;哈利·波特羡慕韦斯莱一大家子的热闹,却很难注意到他们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养育了七个孩子的韦斯莱先生总与升职加薪无缘,乐天的小罗恩身后,压力全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肩头;还有出身特殊的卢平教授,即便能力出众,也找不到一份可以温饱的工作,始终在穷困潦倒地对抗黑暗力量……
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容易”二字呢。韦斯莱和卢平们在个体生长与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大概也有过鲜衣怒马的青春、悲喜与共的队友,也曾经勇敢、决绝、锐利,但后来漫长的日子成了一道超纲的考题,许多答案遍寻不着,有些锐利慢慢地磨平了,有些火花只能埋藏在心底。
少年人勇往直前,中年人首鼠两端,是非对错之外,还有人心的幽微闪烁。真正的勇者并不只是直面伏地魔时的死战不退,还有面对生活百态的崩塌与重建,为某些人委屈求全,为身边人遮风避雨。这是作家们常常虚置的生活真相,很多孩子要到成年后才得以体会。
D现实困境
两个“母亲”不同遭遇
正如加西亚·马尔克斯说,“魔幻主义是活生生的现实”。就在哈利·波特的40岁生日到来前,JK·罗琳在推特上转发了一篇涉及“歧视跨性别者”的贴文,从而引发了排山倒海一样的口诛和笔伐,《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主演们纷纷与之割席,包括“哈利”的扮演者丹尼尔·雷德克里夫、“赫敏”的扮演者艾玛·沃特森。更有读者翻起了旧账,表示罗琳对哈利·波特初恋女友张秋的设定有种族歧视的嫌疑,原因是与赫敏、卢娜等白人女角色相比,张秋任性、软弱、不够独立,很像是迎合对亚裔女性刻板印象。
现实世界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最有想象力的小说。如果40岁的哈利·波特从艺术作品走进现实生活,他将惊恐地发现,两个全球最大的《哈利·波特》粉丝网站“破釜酒吧”和“麻瓜网”,都已经宣布将罗琳“开除”,粉丝们不仅删除了罗琳的所有照片和官网链接,甚至抵制她的其他作品。哈利·波特在魔法世界里失去了自己的母亲,而在麻瓜世界里,他也在失去自己的“母亲”。前一次的“凶器”是黑魔法,后一次的“导火索”则是观点和立场。
这就像一场黑色幽默的反讽,因为在哈利·波特的课堂里,由始至终强调的课题是“包容”:众生平等,尊重少数族裔和神奇生物;拒绝标签,人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学会理解,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现实中罗琳因为“异见”而被驱逐,恰恰和这堂成长教育课的理念背道而驰。
所以,这个撕裂的社会里,到头来最适合哈利·波特生存的地方其实是书本或者电影,当一代代少年心怀憧憬地奔向霍格沃兹,他会像从前那样提供爱和勇气;当孩子们决定回到现实,他就像家养小精灵一样默默等待,守候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温热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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