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炒鸡的特殊味道
宋呈祥
每逢回老家，二叔家总是七盘八碗，把我们当做贵客来招待。其中一道菜却是必不可缺少的，那就是必有一盘炒鸡盛在桌上。有一次在席间，当我全然沉醉于炒鸡的美味中时，猛然间却招致夫人的赫然斥责。此时我那手拿鸡爪和嘴嚼鸡块的不雅姿态，瞬时如孙悟空使用的定身术一般被定格在半空中，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我的桌前，吃了一堆鸡骨头。这鸡骨头里，看上去不是很光滑，分明镶嵌了不少鸡肉丝在里面。夫人是个过日子的人，平日里也是习惯于“捏草捡米，滴水不漏”。我的吃法，一下被夫人逮个正着。夫人毫不客气劈头盖脸地把我数落一顿，说我啃的骨头不彻底，造成了浪费，弄得我当下满脸红。
的确，现在条件好了，物品相对丰富了。人们消费起来，就显得大手大脚了，也就不注意节约了。正如现在的我，由于“嫌吃的麻烦”，专吃顺溜的肉块，而那些骨头缝隙里的肉，也就懒得啃了。还有桌子前或地下掉了许多饭菜，形成“饭漏”现象，这些都是日常不良的坏习惯。
在二叔面前，被夫人批评一顿，确实有点尴尬，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了。为了缓和气氛，在桌上，二叔向我讲述了关于吃鸡的故事。那还是物质十分匮乏的年代，可谓家家户户都很贫穷，布局陈设简陋而千篇一律。但人们那种待人接物的亲情和礼节依然至深至厚。有一年，二叔的大爷，去邻村走妹妹家。妹妹非常高兴，依然把平常舍不得吃的鸡给杀了，用来招待哥哥。哥哥酒足饭饱，满意踏上归程。等到第二年，哥哥又去妹妹家，妹妹仍然用鸡招待了哥哥，只是味道比往年差了点，但还是觉得美味可口解馋。我笑着插一句问，你大爷好口福，总有鸡肉吃呀。二叔笑着说，那还是头年杀的那只鸡，当年只是吃一半而已，这不第二年吃的就是那另一半呢！我怀着不相信的耳朵，对二叔的话语提出质疑：那个年代没有冰箱，可怎么储存，那不是馊了吗？二叔笑着说，穷有穷的办法：可以把鸡煮熟，然后把肉拆下来，再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这样就容易储存了。我听了大骇，像听天方夜谭一般。先是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尔后沉思又不得不点头称是，思绪完全溶于当年的情景场面之中，倍感那时生活的艰辛与不易。听了二叔讲述的真实故事，我为自己的“吃鸡”感到十分羞愧。
记得清朱柏庐有一名言，出自《朱子家训》“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句话的意思是一碗粥，一顿饭都要想它的来之不易，衣服上的每一根丝线的缝制都要想它有多艰难。当下提倡：“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更显得尤为意义深远而重大。
“两年吃一只鸡”的故事，让现在的人不理解，然而在那个年代，却又是真实存在。这不，二叔家的一盘炒鸡，的确让我吃出了特殊的味道。在感叹之余，不禁让我对骄奢浮华引发了深深地思考和感悟。好日子时，千万别忘记艰难的日子。勤俭持家，守住幸福，才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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