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 百态社会> 正文

故乡渐行渐远,爱得深沉且卑微

济南时报 2020-08-02 13:42 大字

□新时报记者 江丹

读完《猴杯》的感觉是一种“闷闷的”震撼,就是明明觉得很震撼,可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震撼,或许就像小说里的那个故事本身,所有的激荡起伏都被闷在潮湿的雨林中,被闷在近乎停滞的长河里,被闷在猪笼草的捕虫瓶里。

《猴杯》是马华文学作家张贵兴的代表作之一。对生活在北方大陆的读者来说,书中的很多意象是陌生而且奇异的。在阅读的过程中,不停地搜索网络百科:俗称“猴杯”的猪笼草是什么样子、婆罗洲的具体位置、加里曼丹岛上的历史事件、达雅克人的长屋和习俗……知道了这些,起码能在地理和时间上理解张贵兴那种稠密、诡谲的描写。

《猴杯》里那片雨林是稠密的,遍布高树丛草、猛兽飞禽、蛇蝎虫蚁,不熟悉那里的人走进去或许根本落不下脚,望不到去处,看不清来路,前进或者后退,迈出的每一步都暗藏着未知的惊险。整片雨林就像猪笼草的捕虫瓶,里面盛放着清凉可口的汁液,但也可能包裹着虫骸残尸。祖父年少时曾带着喜欢的姑娘小花印跑了进去,罗老师试图躲避耻辱跑了进去,还有雉,为了寻找他以为的亲人丽妹也曾跑了进去。每个跑进雨林的人都是为了跑出雨林,只有再跑出雨林,祖父才能获得他的爱情,罗老师才能重启生活,雉才能为家族尽其责任。可是,他们似乎都没有成功,小花印成了祖父一生的遗憾,罗老师并没有在雨林的孤

寂中克制欲望,雉则发现自己在家族秘密漩涡里越陷越深。

对生在雨林、长在雨林的达雅克人来说,这些跑进来的人都是贸然的闯入者,他们原本宁静自足的生活被打扰,他们原始、质朴的风俗也并没有被这些带着文明优越感的闯入者所善待。文明在时间的演进中的确出现了先进和滞后的落差,但这并不意味着前者就可以在后者面前傲慢得肆无忌惮。还有更多闯入雨林的人,带着所谓的先进利器,砍树伐林,以文明的名义掠夺财富,践踏生命。

这是一段残酷的殖民史,强者向弱者施暴,而弱者则向更弱者施暴。生活在雨林深处的达雅克人,被迫与外面的世界发生关系,承受一层层的暴力后果,而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回应暴力,捍卫最后的阵地。可是,当达雅克战士巴都的三支吹矢箭射出之后,雨林就真的能恢复久违的平静吗?小说的结尾是巴都的吟唱,达雅克的战士们骁勇善战,姑娘们插秧铲土,爱情在他们之间发芽萌动。

《猴杯》里张贵兴的描写是诡谲的,故事情节蔓延在奇异甚至残暴、恐怖的意象之中。树丛杂林,虫兽蛇蚁,原本只是雨林中的寻常存在,可是借助小说主人公的主观视角看过去之后,它们则感染了人的气息,成为人类社会的一种镜像和呼应。小说里,人与人之间也互为镜像,互有呼应,一条故事线解释着另一条故事线。这或许可以帮助读者在大篇幅的环境描写中梳理出小说主题,也会让读者意识到,所有人都被闷在故事里,被闷在雨林和猴杯中,没有人能逃脱所谓的宿命,在命运的循环里挣扎。

也有人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年少时的祖父尝试过,他放弃种植园的财富,拉着心爱的姑娘躲进雨林,在忐忑中期待着未来。“他们看见十多公尺外一片巨大光芒将雨林地面照耀得如同入夜后种植园区里灯火暧昧的鸦片馆,如同矿物质辉映出来的珠光宝气,迷离恍惚,仿佛仙境。”祖父和小花印走入这片虚幻的光芒,绕来绕去,从未踏出曾祖父的种植园。

雉也有机会打开新的命运之门,他外出求学,借着知识的力量跟上了时代的文明步伐,不必再重复父辈、祖辈的生活。可他不能摆脱家族的羁绊,亦无法在他乡扎根。

不知道张贵兴有没有想过,像小说里的主人公雉一样回到故乡。

“午夜梦回,故乡面貌模糊神秘。只有骑着那片飞行的丛林,像坐在飞毡上,才可能回到记忆中的故乡,就像借着东北和西南季候风往返唐山和南洋的祖先。他们搭乘的是帆船,其实是乘风而来。记忆中的故乡,是一片飞行的、无处着床和不存在的荒原。在绵延黏稠的记忆中,被我写成不好看的小说,凑成几本卑微的小书。《猴杯》是其中一块飞毡。”

应该是想过吧。所以他对故乡的书写才不是那么坦荡,也不是那么轻快,少了那么一点点勇气,所以我们看到的雨林似乎过于稠密,故事似乎过于零碎。

新闻推荐

北京市道路交通事故处理进度可网上查询 交管部门处理事故时提供查询凭证;8月1日起可通过网页或“交管12123”手机APP查询

新京报讯(记者裴剑飞)记者从北京市交管局获悉,为进一步深化公安交管“放管服”改革,方便当事人及时了解事故处理进度和结...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