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为何常遭“此路不通”？
■新华社记者毛一竹吴涛唐弢
近日，广东省湛江市遂溪县一处民宅发生火灾，一家六口中有5人不幸身亡。据当地消防人员介绍，由于消防通道被私家车堵住了六七分钟，导致救援错过了“黄金时间”。
消防法明文规定，不得占用、堵塞消防通道。但在近年来全国多地发生的火灾事故中，私家车堵塞消防通道屡见不鲜。为何总在付出惨痛代价后，人们才想起“生命通道”的重要？
消防通道被堵多酿悲剧
7月2日5时许，广东省湛江市遂溪县遂城镇友谊新村一幢5层居民住宅楼发生火灾。经核实，被困人员为一家六口，其中5人因抢救无效死亡，最小的年仅5岁。
遂溪县消防救援大队长洪振和告诉记者，消防人员到达现场后，发现消防通道被私家车堵住，其中一辆私家车正停在路中间，完全挡住了道路。救援队组织当地群众、公安人员等十几个人，动用了移车仪、花了六七分钟才把道路打通。
“如果不被堵住这六七分钟，损失肯定不会这么重。”洪振和说，消防救援的时间是以秒为单位计算的，消防队从接警到消防车离库的时限，白天是45秒，晚上是1分钟，现场作业挂高梯等都是以秒为单位要求的。
“每次出警，最担心的就是遇到消防通道被堵塞的情况。”杭州市消防支队宣传科副科长杨博轩说，“消防车的宽度是2.5米，按照规定，消防通道至少得保证4米左右的宽度，但一些老小区里绝大部分地方根本达不到要求。”
除了宽度不达标，道路上方的可通行高度也成问题。根据相关规定，消防车通行的高度要求为4米，如果不达标，消防车在通过时，车辆便会受损，通过范围内的电线、树木等也会受到破坏。
杨博轩表示，一旦消防车无法抵达事故现场，消防员就只能携带水枪、水带徒步赶往火场，这无疑大大增加救援的时间和难度。
消防通道堵塞现象多发
记者近日走访广州、杭州等地的小区看到，几乎所有的消防通道安全出口处都挂有显眼的“消防通道，禁止停车”标牌，但一些消防通道仍停了不少车。
在杭州市西湖区一小区，记者发现，两三百米的消防通道因为大量车辆停放，最窄处宽度已不足两米，小车只能勉强通过。“对向而来的车辆因错车困难，造成数十辆车动弹不得的情况时有发生。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临时疏导车辆给消防车让路，将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该小区保安朱师傅说。
为何“消防通道，禁止停车”的警示如此没有约束力？一方面，部分老旧小区存在道路狭窄、停车位难求的情况，许多人就打起了消防通道的主意。另一方面，一些车主思想上的懈怠与不重视也是重要原因。记者在采访过程中，一名市民的“吐槽”一针见血：“经常这么停的，一般没有人说，反正发生火灾也是小概率事件”。
对于小区内挤占堵塞消防通道的行为，多家物业公司表示，自己没有处罚权，惩戒力度比较小。在小区外，记者也遇到了部分城管、交警等工作人员“抄牌”情况，然而由于车辆流动性大、车主抱着侥幸心理，再加上有些小区停车资源确实紧张，执法也不能随时进行，即使“抄牌”，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根据消防法相关规定，占用、堵塞、封闭疏散通道、安全出口或者有其他妨碍安全疏散行为的单位，处5000元以上5万元以下罚款；个人堵塞消防通道的，处警告或者500元以下罚款。
相较于这种行为带来的严重后果，现行法律只有行政处罚，且处罚太轻，难以起到约束作用。“堵塞消防通道是人命关天的事，但很少有车主为此担责，违法成本太低，缺乏事后处罚机制，因此很难杜绝此类行为。”广州市社会科学院高级研究员彭澎说。
综合施策打通“生命通道”
今年1月，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专门针对妨碍消防车通行下发《打通“生命通道”集中攻坚行动方案》，要求在全国集中开展该项行动。
“对于乱停乱放的车辆较为常见的处置方式就是物业贴纸条、交警贴罚单，要引起车主重视必须有惩戒措施，‘只贴条不拖车’起不到震慑作用。”彭澎认为，消防、交警等有关部门要联合执法，及时清理“生命通道”，才能防患于未然。
记者采访了解到，目前消防部门和小区物业公司、居委会等还未真正形成相应的联动机制，当社区出现危险时，处于事发第一现场的物业公司、居委会无法第一时间加以处置。在救援车辆赶赴小区的同时，如果社区单位能够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提前联系车主挪开车辆，就能缩短救援时间，让出“生命之路”。
浙江省社会学会会长杨建华认为，小区物业和居委会要当好“疏通方”，一方面和业主及时沟通，督促业主文明停车，加强宣传以提高市民应急意识；另一方面，当危险发生的时候，主动配合急救或消防人员，疏通安全通道，把在小区内的时间浪费降到最低。
“对于有条件的小区，还可以考虑建设微型消防站，科学整合基层群防群治力量和网格化组织。”杨建华认为，微型消防站的设立将灭火救援力量延伸到一线，执勤人员熟悉商圈内建筑及周边情况，一旦发生突发情况，可迅速出警，对灭火救援工作至关重要。
此外，彭澎建议，老城区、城中村通过建造立体停车场、临时停车场缓解停车难。要从立法、停车、执法和加强相关物业管理方面综合施策，才能打通“生命通道”。
（新华社广州7月8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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