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条鱼
张鹏
面对眼前的这条大鲤鱼,杀还是不杀,李晓犯了难。这是哪门子的面试?他应聘的是市场代表,面试官却让杀鱼。天发集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天发集团很牛气,以生产宠物饲料闻名。公司的工资高、待遇好,大学生都挤破了头往里钻。但想敲开天发的大门却不容易,除招聘条件苛刻外,面试也从不按常规出牌。那天接到天发集团的面试通知时,李晓难掩激动之情,他太需要一份工作了,有了工作就能还父母为自己上大学欠下的债了。
可面试时,李晓傻了眼。面试地点在一个湖边,每人面前摆张两米见长的案板,上面放着菜刀、木棒等器具,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面试题目就是借助案板上的工具杀鱼,看谁速度更快。
如何杀鱼,李晓并不陌生,他老家后面就有一条河,父母经常抓鱼在自家杀:用刀背或木棒朝鱼头狠击一下,待鱼晕过去再开膛破肚就容易多了。可杀鱼和市场代表的岗位风马牛不相及啊!
尽管满是疑惑,李晓还是拿起了案板上的刀。但看清了这条大鲤鱼后,他又停下了手。这条鱼肚子向外膨出,显然是条即将产卵的母鱼。
李晓想起老家那条静静流淌了几十年的河,对乡亲们馈赠一直不曾断过。老家人也遵循着不吃怀籽母鱼的原则。他父亲曾打上过30多斤的大母鱼,有人给他几百元钱想买下,即使那时日子困顿,父亲还是毫不迟疑地把鱼放生了。父亲常说,要心怀慈爱,莫宰食母鱼。
可是如果不杀这条鱼,李晓也就与这份工作无缘了。他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欠债愁苦的面容,再次举起了刀。眼前的母鱼突然弯曲了身子,用宽大的尾鳍护住肚子,似乎在保护它的孩子。李晓心软了,他轻轻抱起那条大鲤鱼,在面试官的注视下放到了附近的湖里。
面试结束,尽管几个面试者手法不娴熟,但都把鱼给杀死了。
一番商讨后,面试官宣布了录取名单,没有李晓的名字。面试官说:“你们可能奇怪,为什么要让你们杀鱼,其实这是在观察你们的做事风格。商场如战场,‘市场代表’这个职位很特殊,从业者时常要跟竞争对手交涉,这就要求做事要稳、准、狠,谈判时当机立断,关键时‘一击致命’。”
因为已经预料到结果,李晓并不意外,准备离开。面试官拦住李晓,说:“虽说你应聘市场代表失败了,但你富有爱心,集团董事长刚买了两条名贵犬种,如果你愿意,照顾它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晓却感觉受了莫大侮辱,心想:我堂堂一个大学生,再找不到工作,也不能沦落到去给董事长养狗啊!转身就要走。“集团正准备投资千万元新上一个名贵犬繁育基地,如果你做得好,这个项目就由你来负责。”面试官提高嗓门,“怎么样,年轻人,要不考虑一下?”
李晓望向不远处的湖心,涟漪处,有条大鱼跃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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