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岸边 张效永
春看繁花夏听蝉,秋品百果冬赏梅。一鲸落,万物生,日子就在四季轮回中悄然度过。
子夜,花未眠。柑橘的花瓣虽凋零,而醉人的芬芳依然萦绕回环；火棘的幼果业已初具雏形,只是略显青涩；山影拳与花月夜成长于不知不觉间,却偷偷地将新装改换。
桌上的香茗更过了数盏,仍没有睡意。一遍遍翻检唐诗宋词,却找不到淮河的一丝影像。多次写淮河,忽然发现,自己知之甚少。笔尖在纸上游走,沙沙声响把我带入那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偶尔,伫立窗前,眺望远方,仍有几片灯火辉煌。一条黝黑闪亮的玉带将沉睡的珠城隔成南北相望。那是日夜奔腾、生生不息的淮河,似一位沉思的老人,卧在河床冥想。
曾经,无数次漫步在淮河岸边,听蝉鸣唱夏日的优美诗篇。蝉起于初夏,终于秋末,不知春冬。也许有人悲悯蝉生命的短暂,我却感叹于它的快乐——懂得在有限的生命里尽情歌唱,珍惜拥有,活出精彩。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我们何尝不似蝉一样,百年之前识谁,百年之后谁识?唯有珍惜当下才是幸福。正所谓:“人生匆匆,期万物美好,而尔在中央”。
枕着冥思入眠。深夜,隆隆雷声与闪闪电光,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残余的梦萦绕在枕边,思绪却飘向窗外。夜半听雨,时骤时疏,时而珠落玉盘,清脆圆润；时而蚕食桑叶,窸窣不断。忆不起雨的样子,在黑夜中朦胧一片,也许此生不再遇见,而我还在梦中。再次被鸟鸣声唤醒,雨已歇,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只鸟正在合奏一曲夏日的动人乐章。
一场雨,一席梦,已到立夏。
二
夏日的淮河岸边别有一番魅力。
淮河南岸圈堤建造的时间尚早,素有“堤内花潮堤外柳,四时烟雨四时幽”的美誉。堤坝外,栽种着大片大片的杨柳,光滑的枝条状若丝绦,在夏日里显得更绿更软。微风掠过,绿烟袅袅,丝缕弯弯翩翩起舞,宛如豆蔻少女的青丝,隽秀飘逸。看着这些,我眼前竟幻化出一个影像——静静的河畔,一老者执管在手,正丹青泼墨,画板上,杨柳参天而低垂。耳畔同时响起他的那段话:“千万条陌头细柳,条条不忘记根本,常常俯首顾着下面,时时借了春风之力,向处在泥土中的根本拜舞,或者和它亲吻……”当初栽种杨柳的时候,是否考虑了丰子恺的这些想法,我不知道,但杨柳顽强的生命力,以及它极具守土护坡的能力,应该是有目共睹。只需将枝条轻轻插入泥土中,便生根发芽,汲取阳光雨露,茁壮成长；既装点了河岸的美丽,又是忠诚的卫士,默默地守护堤坝,避免河水侵扰。堤坝内,栽种的花木种类繁多,约有百余种,以桂花、法桐、广玉兰为主,可谓四季常青、三季有花。雨后,夕阳将落,游人如织,风景如画。
近几年,新建的淮河北岸圈堤,感觉更胜南岸,正是“曲径花开佩金带,浅滩舟渡泛碧波”。等春天放风筝的季节一过,转身即遇见夏。我喜欢坐在河岸,周围是一片片金鸡菊,金灿灿的绚丽。它的叶片像鸟儿的羽毛一样,一点点分裂开来,呈圆卵形至长圆形不等。头状花序单生枝端,像一个个小太阳。单株栽种略显逊色,但成片的金鸡菊就有了“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美感。北岸也有柳,但不成规模,午后的阳光照着绿叶闪闪烁烁,不能一眼望穿,偶尔被鸣叫的蝉吸去了视线。水面上悠悠行驶的船只,在碧蓝的天空下,在水天相接处,渐行渐远。
沿圈堤分布着拥军园、明珠园、英雄园、百花园等十余处景点,是人们茶余饭后休闲游玩和修身健体的好去处。我是一个马拉松爱好者,尤其喜欢在河岸边跑步。设若一心只想着终点,争高低成败,难免会疲惫不堪。而静下心来,一边跑步一边欣赏沿途赏心悦目的风光,那确是一种别样的收获,更是一种忙而不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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