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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扶贫路上……

贵港日报 2020-05-18 10:51 大字
覃秋瑷

四月,春耕时节,鸟语花香。来到这个贫困村做驻村第一书记的我,已经一个月有余了。这里,不比城里,一到晚上八九点,整个村子里基本上都消声寂静了,也许唯有那田野间的蛙鸣声,或是时有的婴儿喊啼声,或是偶尔的狗吠声,还在为夜晚谱曲歌唱。坐灯下,画面自倒,酸甜苦辣,此时的我,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或许故事可以从此开始……

入乡随俗:喝“认亲酒”,讲“村里话”

一肉一菜一酒,五人自成一桌。这便是对我的“迎新”宴,虽简简单单,却因这朴实本分而感到满怀的踏实和安心,还有那一丝莫名的感动。

支书拿起酒杯,朗声道:“第一书记,你姓覃,我也是姓覃,我们村绝大部人都是姓覃,我们本是自家兄弟姐妹,这酒算是认亲了。虽然你是个女的,不大便利开展工作,但是以后还靠着你带大伙脱贫致富了!”对,本家人,这酒必须喝。

主任端起酒杯,正声说:“书记,既是自家人,你可不要像上任第一书记一样,整天讲那个普通话,我们听不懂,可别怪我们不理你。你要同我们讲村里话,土话,这样我们才亲,要不,我们的关系可就远了。”对,自家人,这酒肯定喝。

副主任托着酒杯,笑着讲:“书记,我们大家都是姓覃,以后,你就是村里孩子他姑了,你可要多多关照才行啊!”对,孩子他姑,这酒要喝。

文书捧着酒杯,还是拘谨出声了:“覃书记,大家伙知道新来的第一书记是姓覃,而且还是个女书记,可是满心好奇呢,以后看你了,小姑娘!”对,是“覃”书记,这酒还是喝。

……

几个轮回下来,这“迎新”晚餐正往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轨迹发展,我就像个“新媳妇”以酒小心谨慎应和着正在挑理的苛刻“公婆”,喝下的酒,度数虽低而不烈,但那个苦劲,却在肚子里早已泛滥成海。我想,也许是因为大责任,小姑娘杠的委屈,冒的酸;亦或是人生地不熟,自幼只会说国语的无奈,泛的涩;这酸,这涩,交汇便成苦海。

那一天,我第一次正式入村报到,记忆犹新。

在这里,我是小学生,他们才是老师

“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们的第一书记,她是个大学生,本科生,是个文化人。我们是村佬,可得多学学!”每每见到我,支书总是喜欢这样调侃我,这话已成为他的口头禅了,但我知道,在这里,他们是老师,而我才是真正的小学生,我们的角色早已互换。

村里有俩“土恶霸”,以凶狠著名,是个狠角儿,尤其对外来陌生人,对付起来可是贼狠忒狠,惹不得。一个土恶霸是村民养的看家狗,看见外来人总是吠个不停,甚至有时一个不乐意,就扑向你,万分凶猛。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我,自然是慌了神,先是脚底生根,动弹不得,后是发怵脸白,才想起“哇哇”大叫、转身要跑。见此,狗追赶的速度更快,叫声更是响亮,感觉恨不得把你咬个稀巴烂。这时,村干部就会边快速找到木棍,高声大喝,拦住狗;边大声提醒我:“不要跑,不要跑,这样狗就不追你了,你越跑它越追着你不放。”

另一个土恶霸则是蜜蜂,也是个特狠的主。春暖花开,在这个荔枝花盛开似锦的村里,你会经常见养蜂采蜜的木箱,周围总有许多不知疲倦的勤劳小蜜蜂,为蜂农酿造花蜜。被蜂蛰伤过的我,心有余悸,一见这一群群蜜蜂在头顶上嗡嗡作响,更是没啥定力不跑和拍打了。这一来,由一只追着,变成三只,五只……最后追来一群,把我吓得不轻。这时,村干部又响起:“不要跑,不要跑,这样蜜蜂就不追你了,你越跑它们越追着你不放。”

起初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老叫我不要跑,后来经一问,才知道原因。高声大喝,用木棍拦住,家狗一般看到这样,都不敢放肆,因为它觉得你比它凶;如果你跑,就认定你做贼心虚,怕它,它就会立刻凶狠起来,极具攻击性,原来是个懂得察言观色、欺软怕硬的主!同理,如果对蜜峰拍打,来回跑动,也会容易激发蜜峰的攻击性,而且还会呼朋引伴、成群结队来围攻你,真是个把团结就是力量诠释得如此生动的主!狗追,蜂蜇……走村串户,我就像个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探险寻宝,总在你不经意之间,上演着一段段精彩剧目,让人深受教育,深受启发。

那一天,我在入户调查的路上,受益匪浅。

那一刻,泪流满面

“书记,口渴了吧,喝碗粥先吧。我们农村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的,就只有玉米粥。你要是渴了,就喝,不要客气。你想问什么,我和你说。我啊,93岁了,现在耳聋听得不太清楚,眼眼又朦,看不清东西。几个孙子都在学校读书,前段日子,大孙女又闹着不读书要去打工,你都不知我有多担心……”对,这是一个90多岁的老太太,拉着我的手,唠家常。

“阿婆,你忧什么呢?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生活好了,老了有国家养,你现在每月有基本养老金,外加高龄补贴,够你买菜吃了,还愁什么呢。我阿爸经常和我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照顾好自己,就是为子孙造福了。所以,您老就放宽心,不要想那么多,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同样,我也握着老太太的手,大声安慰道,生怕她听不清楚。说罢,老人竟流起泪来:“姑娘,你真是太会关心人了,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没办法,有什么办法,小孩子在学校读不好书,就不想读了。出去打工也好,减轻家里负担,增补家用。女孩子,读多书,也没用!”有腰间盘突出病的儿子,坐在一旁插上话道。

“阿叔,你可不能这样做哦。小孩子,一定要读书才行,才有出息,不论男女都是。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要克服,读书是我们农村娃出人头地、改变生活的有效途径,更何况,现在又能享受国家教育扶持,更不应该放弃读书的机会。孩子嘛,初中阶段属于叛逆时期,需要耐心教导鼓励,将来出息,肯定会报答你。就像我一样,我爸送我读书也不易,但是……”说着,阿叔竟已泣不成声:“对,孩子得送读书,这样才有出路。”

看到这番情景,我不禁也感性起来。泪点低的我,眼角竟也跟着湿润了。其实,他们要的并不多,有可能只是几句关怀鼓励的话语,精神上的安慰,或是需要一个忠实的倾听者。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国家提出扶贫扶智扶志相结合,方能真正的脱贫、奔小康。口袋富了,脑袋也得跟着富起来,文化扶贫的正能量是无可代替。

那一天,我由衷地感动流泪,心存感恩。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这些天,大家都在为50万的村集体经济产业发展扶持项目犯难纠结。之前,我们一直和有意向投资的老板、小型污水处理厂等单位多方面多途经了解交涉,对方不是没有抵押物,就是经济效益不高、投资经营风险大等问题而导致没有合作成功。后来想搞土地流转,发展种植产业,但几经民意调查,发现村民的思想比较传统,流转土地难以开展,担心把土地租给老板要不回来。几经周折,我们愣是没有寻求到最理想的发展路子,大家忐忑不安。

就在大家为这事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却接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市里经多次考察研究,探索出一个“公司+基地+合作社+农户”的模式,发展“澳寒(胡)羊+构树”种养项目,已经和该项目合作公司签订合作。公司负责提供构树种苗、植物蛋白饲料、肉羊、培训种养技术知识、保价回收产品,贫困户出土地、出劳动力,合作社集中种养,统一管理,政府扶贫政策支持,银行资金支持,整合多方资源力量,消除村民顾虑,把投资经营风险降到了最低,发展村集体经济的难题迎刃而解。市里要组建10个示范点,而我们村有幸成为其中一个,这真是雪中送炭啊。这样一来,大家都眉开颜笑,拍手叫好了。

这让我想起一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是啊,我们的党,就像我们的妈妈一样,在我们无助无力时,总能施以援手,把我们当作宝贝,温柔以待,是我们坚强的依靠。“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是我们的党,这个妈妈对我们最直白生动的告白和承诺。

那一天,我头一次那么高兴激动,自信满满。

这一年,扶贫路上,故事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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