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拼单小龙虾，电商加直播帮湖北农产品出省
记者 | 林北辰
随着武汉市的“解封”，湖北全省恢复了运转，“为湖北拼单”成为近期刷屏的口号。
热干面、小龙虾、鸭脖等湖北名片先后登上了各大电商平台的推荐位，阿里“春雷计划”、拼多多“湖北优品馆”、京东“恩施扶贫馆”相继上线。4月8日起，淘宝、拼多多分别宣布和武汉市达成了战略合作，苏宁易购联合湖北日报启动了“湖北一起拼”的特产活动。
各家也亮出了近期湖北农货的销量成绩：京东在4月以来销售了40吨湖北滞销产品；淘宝聚划算4月6日的“聚湖北”活动一小时之内就卖出20万单湖北农货食品；拼多多与央视新闻联合直播，在直播间卖出了29万斤鲜藕，藕带、藕盒、藕夹、藕丸子等各类农副产品超45万单。
直播成为了农产品带货的热门渠道，打开淘宝直播间，数以万计的农货商家在大棚内直播，仅县长市长直播卖农货就超过了100人。4月6号晚上，央视主持人朱广权还和李佳琦共同做了一场名为“谢谢你，为湖北拼单”的网络直播，直播结束累计卖出价值4014万元的湖北商品。
“帮一把”能解一时之困，对生活在湖北的农户、厂家、品牌商来说，疫情带来的影响还在持续性扩大，奔走焦虑的商家们失去了大部分的线下零售渠道，线上成为了止损的救命稻草，但销路依然是湖北农产品从业者们最大的困扰。
“听说鸡都饿死了，你觉得今年的小龙虾能活吗？”孟娜对界面新闻记者说。
孟娜武汉鲜天下公司的销售经理，这是一家专做小龙虾成品加工的代工厂。她表示，小龙虾的生产是有周期性的。对于代工厂来说，4月到9月是一年中生产成品小龙虾的高峰期。
代工厂们二、三月起收到经销商和品牌商的订单，从虾农处收购鲜虾，在4至9月生产的货品用于全年的销售。小龙虾添加佐料后，保质期在18个月左右，若前一年没有销完，还可以用于次年初的销售。
因此，疫情后的小龙虾市场，用户们买到的大部分货品都是去年生产的成品虾，而湖北小龙虾占全中国市场的比例为70%至80%，无论是商家还是代工厂若不能将去年的库存销完，购进鲜虾进行生产，今年全国都要面临小龙虾短缺的问题。
今年的鲜虾还未上岸，而去年底的货品还挤压在库存里。
开工后，武汉鲜天下艰难地寻找买家，孟娜发现，询问的商家只有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代工厂在订单稳定的情况下，营收以“盒”计，加工成本费包括了人工、包装和佐料，湖北代工厂的市场价是一盒小龙虾要收取12元的加工费，加工数量少了，营收就少。
孟娜发现，公司向虾农开出的收虾价格比去年降低了不少，卖出的价格也更低，即使这样，经销商们也不愿意来湖北工厂参观和进货了。幸运的是，武汉鲜天下在2019年底启用了湖南的工厂，疫情后，拒绝去湖北的经销商们选择到湖南考察工厂，武汉鲜天下因此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比起销路的骤减，孟娜更担心的是今年收不到虾农的鲜虾。虽然现在各代工厂都把收虾价格压低，但在最关键下虾苗的2、3月，农民们都闭门不出，即使湖里已有了虾苗也难以存活。孟娜预测，今年6、7月的小龙虾会因为鲜虾质量不合格或虾农交不出足量的鲜虾，造成市场虾价偏高，数量相较往年锐减。
孟娜很担心小龙虾的产业链，“我们公司在武汉，但是靠湖南工厂熬了过来，那些土生土长的公司状况一定更糟了。”
成功转线上，产能难复苏湖北“洪湖渔家”正是孟娜口中土生土长的湖北公司，疫情后，洪湖渔家在各大电商平台加重了网店的运营，曾经最主要的线下零售渠道因为疫情间餐馆不开门的原因几乎全断，洪湖渔家被迫转向线上，运营经理刘琛杰4月复工以来忙得团团转，每天会议不断、电话不停。
刘琛杰透露，洪湖渔家在4月1日参加了淘宝的湖北爱心助农专题，两天内的销量达到3月底的5倍，4月1日至今，销售额突破了250万，相比3月同期上浮了80%。此外，洪湖渔家参与了阿里的“0账期”，将原先7至14天的账期缩减至0，网店因此获得了一部分的流动资金来抵抗冲击。
在小龙虾市场，小龙虾的规格以“钱”来划分，分为4-6钱、6-8钱和8钱以上，后者往往被用作生鲜吃法的清蒸与冰镇，而小于3钱的虾作为虾仁的原材料，销往国外。疫情发生后，小虾的外贸市场几乎绝迹了。
为了贴合市场，洪湖渔家改变了销售策略，不卖小虾和大虾，只售卖更受大众欢迎的4-6钱和6-8钱成品虾，洪湖渔家放弃了线下餐饮店的市场，全力转向线上。刘琛杰透露，目前公司加大了对电商的投入，在淘宝、京东、拼多多上分别开店，运营们忙着参与各种湖北相关的电商企划，目标是4月份在电商渠道达成超过2000万的销量。
不过，转型电商虽然成功，洪湖渔家目前的产能与销量也未及过去的一半，刘琛杰认为，最乐观的情况是下半年复苏后，全年的销量达到过去线上线下所有销售额的六成。
为了抵抗疫情的冲击，大牌小牌的卖家纷纷挤入直播间卖货，也有乱象产生。
4月1日，罗永浩在抖音的直播首秀中，就卖出了价格2000万的信良记小龙虾，然而有用户收到商品后发现质量不过关，商品有漏气、异味的现象。公开资料显示，信良记是一家北京成立的餐饮连锁品牌，2019年7月曾获远洋资本的3亿元人民币B轮融资，在小龙虾产业中公司体量已颇为可观。
一位不愿具名的代工厂从业者对界面新闻记者透露，信良记通过罗永浩直播卖出的小龙虾之所以质量不好，是因为信良记自己的库存其实并不够达到2000万价值的货品，临时向湖北的代工厂们下单，把代工厂去年的积压货贴上信良记的商标就发给了消费者。
从保质期来看，18个月的期限还没有过，但不知内情的消费者拿到的产品经过了代工厂近一年的存放后，碰到质量问题的概率也会提高。上述知情人士表示，疫情后厂家与品牌急于清库存可以理解，但质量问题带来的口碑问题会给整个小龙虾产业打上问号，这在未来更影响产品的销路与产能。
根据湖北省农业农村厅的数据，当前湖北省农副产品产销矛盾主要集中在春茶、小龙虾和香菇等当季重要产品上。据统计，截至4月2日，湖北省累计加工干春茶1.4万吨，待销5200吨；全省成品小龙虾存量约11.35万吨，销售量较为低迷；已采收干香菇6.8万吨，库存约4.2万吨。
全民拼单的节奏中，湖北农货以线上渠道打开了销路，但疫情的阴霾还未过去，湖北农货想要走出省外、复苏产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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