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的宠物
□林一凡
岳母今年83岁了，岳父去世后，她习惯了和女儿一起，就一直住在我家。岳母是上世纪50年代的大学生，还曾经是校篮球队成员，可能跟年轻时喜欢运动有关，到现在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岳母平常喜欢下楼遛弯，一天两三次，有时我们下班回来晚，她还能为我们做点简单的饭菜。
小区里经常看到有老人遛狗，我们也和岳母商量过要不要也买只宠物狗，她不喜欢养宠物，就只好作罢。
我的女儿大学毕业时，有个舍友养的宠物龟无法带走，要送出去却没人要，女儿为了不让舍友为难，就把它带回家来。因为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外甥女带回来的宠物，岳母也就没说什么。
一家人都没有养宠物龟的经验，看到它整天在盆子里孤独地爬来爬去，想它可能是不喜欢周围的环境，没过多久，我们就到郊区的水库把它放生了。如今三年过去了，偶尔说起那只被放生的宠物龟来，母亲还念叨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去年夏天，我们去附近的崮云湖边打捞起一些马尿花，回家放在一个玻璃瓶里养着。马尿花名字不好听，但却是一种很漂亮的小花，叶子翠绿，很像是小小的浮萍，花朵更小，大概只有一块钱硬币那么大小，洁白无比的花瓣中间，娇黄的花蕊就格外显眼。
过了几天，岳母看到有几只米粒大小的田螺，静静趴在瓶子的内壁上；同时，她还看到瓶里还有一个很像是鱼的小东西在水里游动，模糊又半透明的身体上，长着一双相对大大的眼睛。在水面上马尿花的衬托下，那只不大的玻璃瓶俨然一幅浓缩的池塘景观。
又过了一段时间，“池塘”里的“小鱼”长大了，这时大家才看出来，原来那是一只小虾，很小很小的那种，不仔细看，你几乎看不到它。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几只小田螺也长到花生米大小了，而且还生出好几只小田螺。
有一天，我对岳母说，把小虾和田螺放到野外去吧。岳母不同意，说要自己养着。从此以后，岳母就算是养起了自己的宠物虾，还有那些田螺们。每天，她都记着到小小的“池塘”边看风景：宠物虾在马尿花的根须之间游来游去，田螺有的仰泳，有的潜泳，有的停靠岸边休息，一个很小的世界里居然出现了这么多风景。
人们常说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次，我下班回来，看到岳母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我问她，身体不舒服吗？她告诉我说，宠物虾死了。我赶忙来到“池塘”边，看到那只小虾躺在水底一动不动，颜色也比原来要浅很多。
当我俩正在纳闷它怎么会突然死去时，那只宠物虾一跳一跳地从旁边游进我们的视野。再仔细看才知道，原来水底躺着的是它刚刚蜕掉的皮。一场虚惊后，岳母又有说有笑起来，宠物虾不但没死，还长大了“一岁”呢。
每天看到岳母趴在“小池塘”边津津有味地观赏宠物虾的样子，我有些真正明白了什么是返老还童，也体会到老有所乐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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