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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

北海日报 2019-11-13 23:59 大字

这是一个普通的镜子,镜子里的你,有一张略显焦虑的脸。

你的头发枯黄,像一撮冬天的干草,散乱地顶在头上。从去年开始,你的眉毛开始渐渐掉色,今年愈显疏淡。上眼睑因为过于肥厚,耷拉在睫毛上,往近瞧,就像乡下老房子飘出的小屋檐。外眼角被压出了几条皱纹,如水面上微澜的波纹,慢慢向四周飘散。因为熬夜的缘故,你的眼框笼罩着一圈淡淡的青黑色,眉头是深刻的川字痕。你抚摸着失去弹性的脸颊,少女时期的苹果肌不堪重负地往下掉,不知何时已在嘴边挤出了两条淡纹。苍白的双唇紧抿着,微微下垂,你是想起逼仄的小房子,还是想着日渐老去的双亲,或是小孩昂贵的学习费用?

你看着镜子里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镜子深处是浅浅的忧郁,你恍惚着,沉默着,眼前忽然晃过办公室年轻女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眸。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肤色白皙,眼神清冽,身姿挺拔,特别是那双小腿,有着优美的曲线,行走起来就像一只优雅的小鹿。你总是趁着工作的空隙偷偷地瞄一眼女孩的小腿,想象着这充满力量,又极为优雅的步履下那结实的肌理,蓬勃的活力。那是一片肥沃的田野,而不是你在沐浴时,蒸腾水汽试图掩盖的垂垂老矣的躯壳和微微拱起的后背。你苦笑,这是一块贫瘠的土地,又因为疏于打理和光阴渐逝,终于拱成了荒凉的山川。

“你的身体线条怎么那么好?”“我从去年开始就健身了。”她扭动着自己如水蜜桃饱满的身躯,骄傲地说:“我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健身。”

坐在角落里的你往暗处缩了缩,让佝偻的身影掩盖在日暮的阴影中,你在桌子底下捏了捏自己松弛的大腿,像捏着一块肥腻的猪网油,卑微又渴望地问:“我现在还可以练吗?”女孩仰着线条分明的下颚,斜睨着你:“可能你会觉得累的。”

女孩轻盈地从你面前走过,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鹿。年轻真好!从什么时候起你就这么老了呢?

工作、生活的重担、疾病死亡的恐惧,阴影无处不在,堆积成肥胖、斑点、皱纹、松弛……是生活把你折磨成这样。你狠狠地盯着镜子,“啪”的一声,使劲地扣下镜子,拧身离开了。决定了,我也要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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