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总会到的 □张文娟
下午,我提议去图书馆。图书馆在我家东边,可惜没有直达的路,否则五分钟就能到。每次去,我和女儿向北绕一个方框,走上二十分钟才能抵达。
到了图书馆,女儿做了一会作业。天阴沉沉的,我催着她早点回家。出了图书馆,那颗心蠢蠢欲动,要不要探索一条捷径?西边有条河,隔断了去路,也许有小路呢!每次绕路,我总是不甘心,不去探一次,心里跟猫抓似的。
一抬眼,花坛里有人走过的痕迹!走走走,我不容分说拖着女儿走过去。穿过花坛,一条土路通往荒野,其间开辟着大大小小的菜地,几位农民在田间忙碌着。原来那条河折向西,并没有横隔去路。
“你瞧瞧,真的有路耶!”我不由得眉飞色舞,感觉赚到了大把时间,包括今天的以及未来的。女儿不再抗拒,如欢脱的小马驹,行走在田间小路上。
走过一段路,上了一条埂,一直往前走。不会吧?眼前一幕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小河偏偏又横向南了,一片绿油油的水葫芦铺满了河面,七八只野鸭在水葫芦上从容地走着。得,路被割断了,我们又不是野鸭。家就在对面,简直触手可及啊!
回头一望,这条埂顺着水流将田地围起来,四四方方又绕回图书馆了。默默吐血,问田里的阿姨,可有法子过了这条河。“回去吧,过不去的,除非你划水!”阿姨幽默了一把。
不死心,往前走走看,也许阿姨眼神不好。我俩一边顺着埂走,一边寻找过河的路。真没有,这条河绕到南边,贯通成东西一长条,这走向实在太任性!
绕回图书馆,女儿提议再次探险,从南边寻找过河的路。只要过了河,家真的是触手可及了。好啊,走走看,为以后节省时间!
女儿带头穿过一人高的荒草,我跟在后面看着她勇敢的背影。“快看,有条路!”女儿惊喜地叫起来。河道上架着座小木桥,终于可以跨过任性的小河了。歪歪倒倒,倒倒歪歪,我俩继续在荒草里穿行。大傻、二傻,就是这么练成的,成功来到了一片平地上。
一番左钻右钻,我已迷失了方向,女儿推着我朝右走。幸好,我们看到一片菜地,重新找回往西的路。穿过一片废墟,心情昂扬起来,探险很快就要结束了。“汪汪汪——”一条狗从一户人家蹿出来。我俩捡起石头,吓退了嚣张的小狗,不敢再向前靠近。远远地看,怎么前面又是一片绿色?水葫芦?不会吧,这水葫芦阴魂不散,意味着小河继续任性啊!
来,绕到前面,再往西查看。水葫芦!青葱的水葫芦,蓊郁的水葫芦,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葫芦!这小河隐藏太深了,原以为只有一小截,结果绕了一个圈,拖出一长条,继续转个弯。真想变成一只野鸭!哦,不,是两只野鸭!
再往前,一面长长的围墙堵住了去路,过河还有指望吗?一辆三轮车停了下来,一位大哥好奇地朝我们走来。“请问这里能到西边去吗?”我仍抱希望。“这哪行?没路了,过不去的!”大哥点着一支烟,好笑地说。能不好笑吗?俩傻子在一片废墟里乱窜,只为蹚过一条河!
没事,三轮车能开进来,我们就能走出去。沿着围墙朝南走,果然有条平坦的沙子路。过河没指望,走出去绝对没问题。四棵小树上爬满密密匝匝的扁豆,悄然变成蓬勃的扁豆树,能看见一根根绒毛似的嫩茎。悠悠忽忽,一大片黑鸟从树尖上飞起,在空中优雅地盘旋一圈,复回归到密密的树叶间。飞起,落下,反复上演鸟群滑翔的画面。这是它们傍晚娱乐的方式?
伴着鸟鸣往前走,围墙里有座高高的平台,全然是废弃的状态,黑鸟停在平台的边缘。远远看去,好像是排列均匀的玻璃片。呼噜——平台里、平台上、平台边沿,涌出一大片黑鸟,遮蔽了一方不小的天空。从密密的树林,一直到高高的平台,城市的角落成了鸟群的家,它们最大的愿望是不被打扰。
快了,看见大马路了,脚步放缓了下来。女儿观察墙边的小草,我打量墙边的大树。“你看,它多白,像婴儿白嫩的小屁屁!”我指着树上果子给女儿看。女儿噗嗤一声乐了,服了我奇葩的想象力。凑近了看,不像不像,是三瓣集在一起,像袖珍的小朵棉花。
走到大路上,再向南绕一个方框,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一个半小时的节奏。有什么关系呢?天黑之前,我们回到家就好!
生活就是这样,原以为很快到达目的地,偏偏前面横着一条河；原以为找到了一条路,偏偏小河再次出现。别沮丧,别急躁,别焦虑,只要目标在那里,保持良好的心态,慢慢走总会到的。有时候目标不是目的,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在达到目的地的同时,又收获了途中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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