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别人的话,瞎自家的事儿 王崇印
我的母亲出生在新中国成立初期,自幼生活贫困。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姥爷撒手人寰。在那个年代,家里没有了顶梁柱,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小脚女人怎么支撑起这个家。可是,倔强的姥姥,硬是饥一顿饱一顿地把4个孩子全都拉扯成人了。
母亲练就一身吃苦耐劳的本领,还特别有主心骨。在鲁西南一带的方言中,“有主心骨”就是特别有判断力和主见。
有一年春天,倒春寒突袭了刚刚返青的麦苗,大片大片的麦子几乎全部枯萎了。乡亲们唉声叹气,有几个婶子竟然坐在地头哭了大半天。
母亲没怨天尤人,从地里回来,二话没说,就开始叫着父亲一起拾掇浇灌工具。
“都冻死完了,还浇它干啥!”父亲一脸愁容。
母亲答道:“等寒流过去,浇一浇,说不准还能返青。”
“你没在地头上听大伙嚷嚷,冻成这样了,肯定是没戏了。”
“根又没冻死,浇上一水,地温一上来,还能长起来!试试吧。”
“大伙都说不行了,还白搭这功夫干啥!”
“听别人的话,瞎自家的事儿。大不了,就是白搭这些浇地的电费钱。”
就这样,母亲说服了父亲,在大家伙的叹气声中,把十多亩地透透地浇了一遍。可想而知,那年,我们家的麦子是全村减产最少的。
三年级的时候,我和同学打架,眼睛被打肿了。母亲问我为什么打架?
“他骂我?”
“他为啥骂你?”
“我不知道他为啥骂我?别人说他骂我。”
“你为啥相信别人的话!”
“好几个人都说,那个家伙骂我可难听了。”我开始夸大其词。
“啪——”母亲一巴掌重重地扇到了我的屁股上。“别人说你杀人了,你还真杀人了,”母亲开始生气了,“说不准是故意挑拨你俩呢。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就说‘谁听见就是骂谁呢’。听别人的话,净瞎自家的事儿!”
且不说,母亲教给的方法和灌输的理念对与错,“听别人的话,瞎自家的事儿”这句话,却深深地印在我们脑海里。从此以后,我真的不轻信空穴来风了。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重男轻女思想是普遍现象。但是,到上学的年龄,母亲却毫不犹豫地把4个姐姐陆续送到学校。
“红妮她娘,让这一帮臭妮子上学,除了费钱,没点用。还不如帮你干点活,你也轻快点。”我妗子劝。
“识个字有啥用,到头来都是别人家的。”我大娘挖苦。
无论是善意的好言相劝,还是恶意的热嘲冷讽,母亲总是一声不吭,从不接茬。
每当我们姐弟几个不听话的时候,母亲总是搬出这句话。“别人家的妮儿不上学,咱管不着。别人咋说你们,咱也管不着。你们上好学,将来有出息,你们自己享福。”
母亲没上过一天学,不识字,更不会讲大道理。无论大事小事,遇到事儿的时候,她总爱把“听别人的话,瞎自家的事儿”挂在嘴边,用朴素的道理教我们走好人生路。
大二的时候,在全系哲学课上,老师安排讨论“实践出真知”这一话题。我从“小马过河”的寓言故事,讲到母亲的这句“至理名言”,层层剖析实践与认识的辩证关系,赢得古板严肃的哲学老师高度赞扬,破天荒地让我把发言整理成篇,不用另行撰写期中考核论文。课后,别人都羡慕不已,问我平时都是读那些哲学名著。我暗自偷笑,这些思辨,完全是母亲这一“土道理”的启发。
的确,同一件事,每个人的感受与观点都不尽相同,如果“东说东倒,西说西倒”,必然丧失自己的主见,从而陷入“父子抬驴”的怪圈。
这么多年,无论是求学,还是结婚生子,在人生的重要十字路口,我们姐弟几人,总会用母亲的这句话来鼓励自己,勇敢地抛开犹豫不决,果断地做出抉择。现在,我也时不时地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教导孩子,别人的意见一定要听,但千万不要人云亦云。纷乱事物中,凡事都要有自己的判断和主心骨。
“听别人的话,瞎自家的事儿”,话虽糙,道理却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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