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炖蘑菇
八月之后,山间转凉,每当下过一场雨便是采蘑菇的好机会。本地的小沟小坡里,长着各类蘑菇,有些可食有些不可。在可食的一类中,我最喜欢大大的、白白的因长得像鸡腿而得名的“鸡腿蘑菇”。
某日夜晚下过小雨,早上天就放晴了,大块大块的云朵像棉花糖一般飘荡在山谷之间,久久挥散不去。中午时分,我随便吃了两口饭,就约上三五个学生到山里去采蘑菇。走进沟内看到三个女娃,在开满紫花苜蓿的山坡上弯着腰捡蘑菇,看到我们就直起了腰,指点着小声说话。
看到她们,我想到了一首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每逢双数年都会举行“迎六一”夏令营,期间有文艺会演。有一次,高年级女生表演的是舞蹈《采蘑菇的小姑娘》,在舞蹈的中段有个动作是小姑娘们背靠背坐在地上,欢快地踢着脚丫子,表现自己捡到蘑菇的喜悦之情。
我们几个到了更深一点的沟内,见到蘑菇就像老鹰一样扑了上去,不多时大家各有收获,都捡了五个左右的鸡腿蘑菇。我欣喜的很,有种打到了猎物的快感,于是给妻子打电话让买只鸡留着,放学之后做小鸡炖蘑菇。
对小鸡炖蘑菇的描述,我感觉最经典的要数女作家萧红小说《呼兰河传》里,漏粉那家人,雨后上草房采蘑菇,众人看见羡慕的议论纷纷的那一段了:“小鸡炖蘑菇,喝汤而不吃鸡”“宰个小鸡炖上,那个鲜啊,能吃八碗高粱小米饭。”
萧红因为这段描写在我心中是加了很多分,小鸡炖蘑菇也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凡是写文字的,假如热爱生活,就必须要云一段与吃有关的文字,才能显得自己接地气。总的感觉,能写出吃中好文章的男作家居多,这就好比家中经常做饭的是女人,但在大饭店掌勺的必然是男厨师居多。写出一段感受食物的文字也是不容易的,要引经据典,还要写自己与食物之间的关系,这关系要写的恰如其分,像朋友,不能太熟,像情人,不能太腻,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估计只有男人才会把握的差不多。
回到家,我边喝茶,边等待着锅里的小鸡炖蘑菇。大概二十多分钟后,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连汤带肉的端了上来,蘑菇倒是没有见到完整的几根,想来是因为非常鲜嫩的缘故,早已融在了汤里,难怪汤色显得溜滑异常。
拿汤勺舀一勺,放在嘴里,鲜美无比,顿时感叹自己将近三十多年的味觉细胞被彻底的解放了一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酸、甜、苦、辣、咸”这五味比较好感觉,但中国人常常说到的一种味道“鲜”就比较难形容。古人说鲜就是五味的和谐,所以老子说“治国若烹小鲜”,小鲜就是小鱼。从鲜字来看,鲜字就是鱼和羊,大概古人认为所谓鲜,就是烹饪的时候保持鱼和羊那种原味了。
《礼记》当中的八珍的确是比较普通的,比较注重食物的原始风物,加工也是比较简单纯朴,就像现在我们吃腻了大餐厅里标准味道的食物,常常去光顾各种农家乐,不过最后吃来吃去,感觉农家乐还是没有“妈妈的味道”,不如自己老娘用新磨的玉米面,做的馓饭来的可口香甜。
食物的最后归宿和做人是一样的,就是回到真实的自己,大饭店里的菜式“匠气”太多,看起来精致,到最后把食物的原味给弄没了。
当我一勺一勺地喝着汤时,鸡肉果然被晾在了一旁,果然是“只喝汤,而不吃鸡”,母亲走进屋来抹着嘴说,这是什么啊,烂蘑菇,一点也不香。我只是笑笑,想想母亲说的烂蘑菇,的确有几分道理。蘑菇生长的养料正是来自于那些腐烂的树叶、草根,这样也就有了一股“烂香”,食用菌当中名贵的松茸长在松树中,想必是吸收了那厚厚的松针独特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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