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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哀愁 袁炳发

青岛晚报 2019-09-21 10:48 大字

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的耳边又响起了德北酒后经常在电话里给我唱的那首童安格的歌——《爱与哀愁》。

“走在风雨中我不曾回头/只想让自己习惯寂寞/如果在梦中没有你没有我/能不能够让自己不再难过/爱并不会是一种罪过/恨也不会是一种解脱/爱与哀愁对我来说像杯烈酒……”

我知道,歌声中的德北内心是真实的,甚至透明。

如果一个人真的可以对应四季的话,我想德北属于秋天。

德北有一双秋天才有的澄澈的天空一样的眼睛,和秋阳下山谷中一颗小草一样忧伤的心灵。我并不确定知道这种宿命性格给他个人生活怎样的影响,但我知道它们落在纸上,立刻会成为一种纯美的文字、一段纯真的情感和一个透明的世界。

在我这里——不是眼里,而是我的血液和骨骼里,德北是个很好的作家、诗人、童话家,他就是有那么一种气质,仿佛活着只为敞开胸怀拥抱这个绚烂的世界,只为证明这个绚烂的世界,因此,他要开动所有的感官去发现、感受和表现。这样,他在日常生活中就常常显得有点随意、任性和自由,是时下所谓的那种不按常规出牌的人。但是,他可爱,本真,不吊诡,不苟且。不言而喻,这些词汇落实在现实中会有诸多不便,甚至是对“别人”的冒犯和误伤。然而,我十分乐意接受和包容这一切——只因为一点,我面对他,总有一种面对自己初心的感觉,熨帖并有意义、有价值。

我们相识快三十年了,三十年中,有人以各种方式离开了我,或者也可以说,我以各种方式离开了他们,但是,我和德北互相没有离开,也不会离开。那么,我们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二十四小时里,我可以在任何时段听他的电话,他说:哥我忧伤了。在电话这边,我的心便会一沉。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位作家的忧伤,一位诗人的忧伤,一位童话作家的忧伤,但我不能轻飘飘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问我为什么?我并不能一霎时就说得清,可我就是那种感觉:我要和他一起忧伤。我觉得我已经被他“套牢”了,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可是每次我的心都会深深地下坠,从无例外。总忘不了一个画面。有一年我出差,回来时必然路过长春,当然路过是路过,下不下车是另一回事。但是不下车指定不行。那是一趟夜行绿皮火车,凌晨一点半到达长春。几乎没有什么乘客,整个车站都是困顿和寂寥的模样,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他靠在出站口的铁栅栏上,近乎绝望地等待着。我的眼睛一湿,心里一热。我要说的是,许多年过去了,这个感觉永保新鲜,从来没有变得陈腐、模糊。

我觉得写作对于他来说是天命不可违抗。如果这是一个问题的话,回答这个问题,不仅需要依靠他的天赋,也必须剖析他的爱与哀愁,但我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想会这么想,这么做,这可能就是我坚持在他身边的理由之一。我从不厌倦他,就像他也不厌倦我一样。我喜欢读他的散文、小说、诗歌;喜欢他给孩子们画的画;喜欢他在情之所至时的引吭高歌。他的生命是纯粹的,他在文字里营造的世界,可以毫无夸张地说,就是我们已经丢失很久的又真又纯又美又善的那个令人渴慕的空间。

德北是属于秋天的,那么他必然肃杀,但是他的肃杀是向内的、自我的,就是说他把他的肃杀只留给自己。对于这样一个厚道的人,我们还是爱他和尊重他吧。就像秋天这个季节,有人觉得它太悲凉了,可是作为四季中的一个季节,不可或缺。

爱与哀愁对我们来说真的像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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