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林双贵
厂区对面有一栋楼房，周围用2米高的围墙围着，整天大门紧闭，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墙内树木葱笼，爬山虎也从墙上探出头来，便增添几分神秘感。
下班闲得无所事事，来到这栋楼前，紧闭的大门刚好留有拳头大的洞，那是从外面锁门用的，我好奇地向里张望，见轮椅上坐着一女孩，十分清秀。只是脸色煞白，大热天还戴着顶帽子，配一袭白色长裙，看起来有些恐怖。一条大黄狗正在她面前撒欢。这漂亮的女孩从何而来，他的家人又在哪？我想探个清楚。于是，我掏出纸笔，匆匆写上几个字，揉成纸团，从门洞丢了进去。那大黄狗听到动静，“刷”地冲到门边。女孩叫住那狗：“大黄，叼过来。”大黄狗很听话地把纸条叼过去。女孩从狗嘴中接过纸条，展开看了看，然后在背面写了点什么，放到狗嘴里，说声：“去。”大黄狗径直走向大门。我从门洞里接过纸条，纸背面女孩写着一行字：谢谢你！很乐意同你交朋友。馨，QQ：45678XX。
就这样，我同馨聊上了。渐渐得知女孩十八岁，今年高考被一所高校录取了。就在全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女孩在检查身体时被查出骨癌，而且到了晚期。医生直言不讳地说女孩的生命只能用天数来计算了。女孩万念俱灰，拒绝了治疗，搬到郊外一亲戚闲置的房子里，静静地享受所剩不多的时光。得知这一切，我徒生伤感：这么漂亮的女孩，如花的年纪，理想来不及放飞就要夭折了。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只能一遍遍重复，你会好起来，莫相信医生说的鬼话。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一有时间我就同馨聊天，馨同我讲校园故事，我就向她讲外面精彩的世界。不知不觉，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有一天，我突发奇想：用爱情的力量帮馨战胜病魔。于是我发了一条短信：馨，做我女朋友吧……我真想看看你留长发的样子。馨也许迟疑一会：只要你愿意……并把她锁着的QQ空间全都向我打开。在她空间里，我看到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那水汪汪的大眼晴，一头蓬松马尾辫，系着可爱的蝴蝶结。在田径场上，在校园舞台，在林荫小道，处处都留下馨打着“V”手势倩影。看得出来，馨是一位性格开朗、活泼可爱的女生，可惜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第二天，我收到馨一则短信：能否叫声亲爱的，我想看看那美丽的蝴蝶……馨怎么了，不是春天才有蝴蝶翩翩起舞的么？秋季哪来的蝴蝶哟！还好，我灵机一动。春天时我捉到一只硕大的蝴蝶，淡淡的紫色，花纹十分美丽，我把它制成标本当书签了。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把蝴蝶装入信封，从那门洞轻轻放进去……
说来也奇怪，连接几天不见馨上网。我有点坐立不安了。这天，终于接到馨的回复：亲，门口见，有东西送你。好容易捱到下班时间，我急匆匆地赶到那楼门下。这时门“吱”地打开了，走出和馨几乎相同模样的女孩。她说她是馨的妹妹，姐姐在收到蝴蝶当晚就离世了，去时还紧紧攥住蝴蝶并喊着你的名字。我从她手中接过那熟悉的信封，打开一看，那蝴蝶已成碎片。我抽出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亲爱的贵，十分感谢你在我生命尽头以男朋友身份伴着我，我觉得这是我短暂人生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亲爱的，我爱你，我觉得我只是出一趟远门，时间可能长一点，那就十八年吧，你还在这个地方等着我，等着你和我未了的情缘……
我无语凝噎，眼晴满是咸咸的液体。我抬头，仿佛看见那硕大的蝴蝶翩翩起舞，慢慢飞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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