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去远行
一片淡粉色的泡萝卜
秋秋
前几天,QQ上突然有人跟我打招呼,开始还以为是骚扰,刚想拉黑,看见那人问我还记不记得以前爬梵净山的事。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他是十多年前我们在去贵州梵净山时遇到的一位大学生。他说他正在我所在的城市培训,想起了我,打个招呼。
互加了微信,我好奇地翻了下他的朋友圈,发现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朋友圈里也有他妻子的照片,我不能确定他的妻子是不是当年在梵净山碰到的他那位小女朋友。就问了下他,他沉默了一会,回复说毕业前就分手了。
我也沉默了,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和朋友去贵州的梵净山,买门票时,看见一对大学生模样的小情侣在入口处徘徊。买完票后我们先去旁边吃午饭,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准备进山,这时才发现梵净山检票的大门口距离真正可以上山的山脚位置还有十公里左右的盘山公路,每位游客需要另外花二十块钱坐观光车才能到上山的山脚处。
当我们的车子进山时,看见山路上有两个年轻人徒步进山,仔细一看,正是入口处见到的那对小情侣,不禁感叹到底是年轻体力好。没想到等我们爬到半山腰时竟然又碰到他们,后来的行程我们就结伴而行。交谈后知道他们是贵州本地人,在当地读大学。
他们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今年是他们大学的第一个暑假,两人相约来梵净山玩,这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我们发现他们跟我们这边的大学生差距还是比较大的,两人没有那时大学生必备的数码相机、MP4一类的数码产品,连手机都没有,吃晚饭时他们嫌山上饭菜太贵,就吃自带的零食。虽然在我们眼里,这样的旅行条件太过艰苦,但两人都非常兴奋和快乐。想来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又和心爱的女生一起,再辛苦的旅程,都是甜蜜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起登上梵净山的金顶,我给他俩拍了一张合影。清晨的梵净山,云雾缭绕,却有几缕初升的阳光,打在这对年轻男女的脸上,发出灿烂的光亮。我想,那就是青春和爱情混合的光芒。
下山时,梵净山每隔五百个台阶,就有个很简陋的傍山而建的小客栈,可供游客歇脚,也卖些饮用水、小吃,还有一些简单的饭菜。大概下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又到了个小客栈的过廊歇脚,客栈外墙上挂着块纸牌,上面写着供应泡面、白粥、米粉等。
那对学生情侣犹豫了很久,又商量了一下,男生过去问老板娘凉拌米粉多少钱一碗,老板娘答五块,男生说要一碗。老板娘就进了厨房开始忙活,捞出一直泡在水里的米粉,烧开水将米粉烫熟,然后直接用引下来的山泉水过凉捞出,又快手快脚地剥蒜刮姜,拍松剁细,再加了辣油酱醋等作料拌匀,分成两碗盛出,最后打开一个泡菜瓶子,给他们每碗夹了一片淡粉色的泡萝卜。男生要求多给他一片泡萝卜,然后当宝贝似地夹到女孩的碗里。他又问老板娘要了些泡菜水加在碗里,见我看着他们,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我解释,那泡菜水加进去很好吃的。
两人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地小声交谈,偶尔冲对方甜蜜地微笑一下,仿佛吃的是无上的美味。两人明显饿狠了,男孩吃得很快,一份米粉分成两份毕竟也没多少,转眼男孩就吃完了,女孩又从自己碗里拨了一点米粉给男孩……
十几年后的今天,我没敢问那位当年的男生,现在的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否记得在梵净山上和心爱的女生一起吃的那顿米粉,还有他多要了片泡萝卜夹到心爱的女孩的碗里。
我一直想,这该是一片多么美味爽口而甜蜜的泡萝卜啊!
我永远记得那片泡萝卜在阳光下呈现出来的美丽的淡粉色!那应该就是十八岁的爱情的颜色,娇嫩、美丽,却又酸爽、脆弱。
社会在前大学在后
马海霞
那年高考,阿音考砸了,被调剂进了一所普通大学读专科。她闷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别人问她考得如何。
阿音的父亲说,姑姑打工的地方在沿海城市,建议阿音去姑姑那里散散心。父亲话说得漂亮,其实就是送她去当暑期工呗。反正阿音在家里待着也憋屈,索性答应了。
那天,父亲带着阿音坐火车去找姑姑,那是父女俩第一次出远门。出门前,父亲把钱分成两份,自己一份,阿音一份,让阿音母亲将他俩各自的钱取出大部分缝进内衣里,又在上衣内侧缝了个口袋,将剩下的小部分零花钱装到里面去。
到了车站候车时,父亲低声嘱咐阿音,出门在外,什么人都有,还是提防点儿好,少和陌生人交谈,更不能吃喝别人送的东西,如果两人一旦走散,一定要求助警察帮忙,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跟陌生人走。列车上阿音比父亲警觉性还高,有时父亲和对面的旅客交流几句,阿音便悄悄用手从背后拽父亲上衣,提醒他少说话,以防被骗。
坐了六个多小时火车,到了目的地,姑姑来接站,父亲把阿音交给姑姑后,便坐车返回了。阿音被安排在组装车间,和姑姑的车间相隔不远。阿音所在的车间都是年轻人,她们来自全国各地,大多是初中毕业出来打工的,有的初中都没读完。但她们已经是老江湖了,小小年纪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城市打过工,妥妥的社会人。阿音和她们比起来真是小学生,原来学校外的世界精彩又无奈。
车间里一个云南来的小姑娘,刚出来打工时才十五岁,第一次打工就被骗了,人贩子打着招工的名义将她骗上了车,要将她卖到山区给人当媳妇。幸亏她机灵,一路装傻,趁人贩子放松了警惕,自己逃了出来。
还有一个小姑娘,在一家个体饭店打工,足足干了一年,工资都被黑心老板克扣。每天听工友闲聊,阿音了解到了不少社会黑暗面,也增长了社会阅历,而且各地方言也能听个大概,有时还能说上几句。
阿音才干了几天便打退堂鼓,整天加班加点实在太累了,她让姑姑送她回家。姑姑说,暑期工必须干够两个月,否则工资不发,而且还扣介绍人工资。阿音怕连累姑姑,只好硬着头皮一天天熬。一个月后,她适应了下来,一直干到临近大学开学,她才独自坐车回家。
知道挣钱不易的阿音,成了小财迷。大学开学时,她独自去学校报到,不让家人送,因为这样可以省下一笔车费。学校比她打工的地方只多两小时车程,到站就有学校的车接,自己已经混过“社会”了,炼就了火眼金睛,父母只管放心便是。
那天,父亲将阿音送上火车,阿音独自提着行李,背着背包挤上了火车。到站时,她一眼便看到学校的学姐学哥举着学校大牌子接站,到学校办完入学手续,辅导员在第一堂班会上便让阿音当临时班长,后来还推荐她去了学生会工作。
两年后,阿音专升本,“官职”也升为学生会主席,最后获得了留校的机会。一次她问辅导员,为何入学时让她当班长。辅导员说,因为班里那么多学生,只有她是独自来报到,而且哪个省份的学生来了,她也能听懂他们的方言,帮了辅导员不少忙。
没想到18岁那年夏天,阿音的打工经历为自己埋下了“金种子”,让自己一开学便比普通同学成熟懂事,脱颖而出,在后来的学习中更懂得吃苦奋进,成就了未来的自己。
爱的代价
杨莹
我上学早,十八岁已在读大学二年级。自小贴着聪慧的标签,我被父母宠,被老师爱,难免个性张扬,我行我素,青春叛逆期拖得长了点。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他在X市读书。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书信交往了半年。他说等到寒假会来找我,当寒假来临,他却没有如约前来。
我打听到他还没有回老家,就决定去学校找他,顺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很义气地坚持要陪我去,她怕从没单独出过远门的我走丢了,那她就再也没有我这个朋友了。而她和父母去过X市几次,路熟。
我不敢告诉爸妈实情,只说去了闺蜜家,临行前,还很“无耻”地以回来买礼物为诱饵,把妹妹积攒的压岁钱骗走充当路费。
生活永远比电视剧有戏剧性。在X市的那所大学校园里,我看到他和一个女生手拉着手,走在飘洒着雪花的甬道上,演绎着我曾幻想了许多次的风花雪月。
我没有勇气前去质问他,也觉得很丢人,拉着闺蜜就往汽车站走。
到了汽车站才知道,当天开往老家的班车已经全部发走了。等我们赶到火车站,最后一班火车也开走了。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选择住一晚再走。
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躺在汽车站附近小旅社的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听得窗外的急风呼啸,雪把树枝都压断了。
一夜好大雪,到处银装素裹,天寒地冻,回家的路都封了,火车、汽车都停了。我们手里的钱却不多了,再住两天旅社就得流落街头。望着马路上小心翼翼行走着的市民,我们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走回去。
X市离家大概80公里,一小时走5公里,走到晚上,大约就回到家了。年少轻狂的我们乐观地计算着,买了些面包和水,一大早就兴冲冲地出发了。
开始,我们还感到新鲜而刺激,“失恋”带来的痛苦也随着脚下咯吱作响的碎雪声渐渐远去。我们边走边玩雪,你追我赶,不亦乐乎。但还没出城,身上就冒出了汗,脚步由轻盈如翠鸟变得笨拙如企鹅。好在,出城后,发觉竟然还有同行人。因为公路、铁路封路,有些急着赶回家的人也选择了行走。幸亏有伴,否则,我们两个女生真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路程。在我们眼里短短的80公里,实际上整整走了两天。晚上投宿在一个小镇,夜冷如冰,我和闺蜜相拥取暖,泪流满面。
进城时已是第二天晚上,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飞。看到万家灯火,我和闺蜜再也撑不住了,奔向电话亭哭着给爸妈打了电话。
已经急疯了的爸妈并没有过多追问前因后果。当我披着一身雪花走进家门时,餐桌上是我最爱吃的牛肉火锅,那热腾腾的白汽瞬间把我的眼镜洇湿。就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不懂事。
正如歌中所唱,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在流过泪之后,在经历过风雪之后,才能知道什么才是值得珍惜的爱。我的叛逆期悄然着陆在那个风雪夜,不过一夜之间,我不再是莽撞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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