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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的食粮

陇东报 2019-03-16 10:06 大字

付荔

记忆中的童年,目之所触的那些家乡的生量子(意即有生命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不能吃。很多植物从根茎、秸秆到叶片,到成熟结果以及在生长发育中的花、须子,都能成为小村人口中的食物。那些看起来很美丽的或极丑陋的花、果、根、叶、杆、块、瓤、殃、须、种、皮,无论是种植的还是野生的,在食物短缺的年代,都能被小村人奉为尊贵的桌上菜食。

穿越春夏秋冬四季的天空与土地,村人们采集、捡拾、挖掘、收获、加工大自然的馈赠,把看起来外表各具形态的植物果实与根块,变成营养与美味俱佳的舌尖享受。黄河故道的特别地理成因和气候特点,决定了这里的人们的食物来源的主要方式,是靠种植粮食作物获取一年又一年的生存主渠道。土生土长的这些多年生的草本、木本植物,遵宠着大自然的脚步,一岁一枯荣,让我小村的父老乡亲们在繁重的劳作和负重的同时,有机会品味短暂的羸弱甜蜜与苦涩,有时间历经一种心灵的酸楚与精神的隽脆,真切地歆享着风、雨、雪、雷、电中大自然的种种擂击与触摸。

走在小村的沙土地上,一位晚归的挎杈子拿粪耙子的农人,一枚柳树枯黄的落叶,一排怆然南飞的大雁,一滴小草尖上的晨露,一朵如羊群蠕动的白云,一只夜里酣畅淋漓欢唱的蛐蛐儿,都让我湿润眼帘。小村的细枝末叶都会让我凝望、伫立、静黙、搐动、冥想和祈愿,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思索,让我动情。在带着两脚泥土,跌跌撞撞走向故乡以外的天地,回首再看自己生长的这块一直认为贫瘠粗鄙的沙土地,没想到的是,仅仅这些种植、栽植的农作物,就有这么多我曾经口腹之福舌尖体味。譬如最为常见的麦子,小麦是小村人一年到头稀罕的美味主食之一。小麦磨成面粉后可制作馒头、蛋糕、面条、油条、油饼、火烧、烧饼、煎饼、水饺、煎饺、包子、馄饨、蛋卷、年糕、面水等等,这些万变不离其宗的烹饪饮食方式,千变万化的丰富着我的小村人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让每一餐的家人吃饭和亲人团聚,都尽可能洋溢着幸福的氛围和那股热闹劲儿。

静静地沉下心来,仔细数数儿时吃过的东西,想坦然如数家珍娓娓道来,都有哪些我吮吸过养分的美食,却不禁感觉到最吸引我心的,还是那熟悉的味道挥之不去萦绕心底。曾几何时,美食于我并无概念,仅是钟情的是那个能抑制肚子叽里咕嘟乱叫的食物而已。小村没有外部城市的饕饕美食山珍海味,有的是上百种特色小吃。

小村人养的动物除了鸡、鸭、鹅、狗、猫以外,像猪、羊、牛、马、骡、驴这些大生量子,基本是不容易成为口中的食物的,特别是牛、马、骡、驴在大集体时代,如不是老死病死,谁也不敢宰杀一头。牛肉、马肉、骡肉、驴肉的滋味,即便是老的农人,一辈子也不曾有过几次吃食的经历。我小时候没有记忆吃过牛肉、马肉、骡肉、驴肉。就是猪肉、羊肉,也是过节过年时才有大口吃大口咽的机会。平时的日子,家里来了客人,或是请村里的当权者办重要的事,会杀只鸡或鸭,买条鲤鱼或草鱼。

至于现在城里人吃的天上飞的,地里跑的,土里藏的,水里游的,我儿时的印象里,也都有味觉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儿时吃过外面舶来的食物有海带、带鱼、石花菜,还有父亲从外地工作的地方带回的大鱼,其余的吃的荤星都来自本地的地理空间。春天用蛋弓打下的田野上空翻飞的几只麻雀,夏天麦收过后土里爬出的金蝉,村里坑塘里偷摸来的草鱼、鲤鱼、产条子、泥鳅,冬天带狗溜雪中的麦田,偶然撵上一只野兔,都能成为一家人难忘的一顿有滋有味的聚会。过年过节,生产队里把集体饲养的猪羊宰杀几头,把坑塘抽干水,逮出养了一年的鱼,按人头或工分分给社员。这些活蹦乱跳的鲜鱼和还冒着热气的猪肉、羊肉,都是小村农人亲手劳作的丰收成果。农人们,在分配这些收获时的心情是欢欣的,吃食这些美味佳食时的动作,是不需要掩饰自己不雅吃相的。这些来源于小村农人身边的原产食物,以它自然的原生态的方式,经过每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的饮食变幻,加之农妇的巧手细琢,回馈着这些辛勤劳作的村人。

在那些栉风沐雨的日子里,这些食物忠诚地陪伴着我筚路蓝缕的行进与跋涉,记载了我多灾多难的青春,也记住了我的最初的青涩、无知和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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