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示和张扬齐鲁“书”文化 奎虚阁（12）

□王延辉

欧阳童也笑了笑:“说谁呢?还不是你先这样的。说吧,有什么事快说吧。”云若稍作沉吟,说:“有人说到我妈脸上了。说我跟你天天晚上在街上闲逛,说你这人可不咋地,早先是演员,来图书馆以后也不知谈过多少女孩子了。说我爸也怪,偏喜欢你这么个无知无识的人,也不怕自己的孩子吃亏。我妈说,这些事我都知道。只不过跟你们想象的不一样。一句话把说话的人顶了回去。”欧阳童听了,苦笑道:“谢谢你妈。有些话我也早就听说了,你是怎么想的?千万不要为我勉强做什么,自己为难。”云若说:“要那样我就不跟你说这些话了。身正不怕影斜,我怕什么?我爸和我妈都跟我说,越是这样我得越跟你在一起,不能让你单独承受冤枉和流言。”欧阳童听了,心里只是苦笑。

这之后有一天,欧阳童去上厕所,在门口听到曹自已正大说自己的坏话,就停下步来。曹自已越说越带劲儿,越说越难听,说欧阳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臭戏子,去了古籍部还真以为不得了了,还想把人家的黄花闺女也捎带上,这简直是诱骗少女嘛。随即一阵笑声。欧阳童原想等曹自已说完以后,再进厕所,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就算了。没想到这家伙会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一时怒火中烧,踹开门直奔进去,不等曹自已有些许反应,一记直拳已经端端正正地击在他的鼻子上,顿时,血水就流满了曹自已的嘴巴、衣襟。欧阳童还要再打,旁边几个人急忙上来拉住。

这一来,事情闹大了,原本私下里闲传的事,一下子公开化了。馆长在大会上不点名地批评了一顿,倒还公平,既旁敲了馆内无事生非的恶劣风气,又侧击了欧阳童出手伤人的鲁莽做法。在这次大会上,欧阳童注意到云书宜和云若第一次有意地坐在了自己身边。觑着云若明显苍白的面颊和云老师貌似平静的仪态,欧阳童内心充满了感激。那一刻他暗暗发誓,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自己都要对得起云老师,都要好好对待云若。

然而,偏在这时,补习班出了问题。老师们陆续缺课,日益稀少,后来只剩下了一个教历史的,还有那个最初负责招生、报到、收款的老头儿。大家都很不满,就质问老头儿,老头儿说正调换老师,不久就会好的。可是不久之后,连老头儿也不见了,那天晚上正好是历史课,历史老师说这是最后一堂课了,刚才这所学校的人告诉他,老头儿把大家都坑了。老头儿根本不是这所学校的员工,只是租了学校的教室又从外面请了一些教员,所有的教师都未拿到一分讲课费。学校的租金他也一直没交,学校也在找他,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了,他已经把大家的学费席卷而逃了,学校因此决定收回教室。历史老师说完,大家目瞪口呆。欧阳童第一个反应是这样一来,他便彻底失去了和云若在一起的机会,就率先站起来,恳求历史老师不要抛弃他们,哪怕重新交学费也行。历史老师望着他,也有点动情,说:“我为什么坚持到最后?说实话,就是因为同情你们这些孩子。这样吧,我朋友单位上有个废弃的防空洞,大家如果愿意,我跟他讲一下,咱们去那儿,把我的课上完。”话音刚落,欧阳童就鼓起掌来,云若也立即响应,顷刻间,教室里一片掌声。

第二天傍晚,欧阳童和云若按照历史老师说的方位,找到了那个单位和那个废弃的防空洞。老师已经早到了,正和几个学生清理洞里的垃圾。还好,有电灯,还有些砖头,上课时,大家就席地而坐。虽然如此,课却上得分外好,师生之间,仿佛有一种微妙的默契,甚至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悲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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