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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诺: “只要干得动,我就得干”

定西日报 2019-01-06 08:30 大字

(上接第一版)

这不是钱,是乡亲们的心,是草王坝人的全部希望!

1992年春,引水工程开工,57岁的黄大发带领200多名乡亲,带着铁锹、铁锤、钢钎浩浩荡荡奔赴工地。大家早上出门时提一罐苞谷沙,饿了点柴草热一下,稀里呼噜吞下去;夜晚来临,打着火把往家赶。有的村民干脆睡在石头窝里,数着星星盼天明。

有次炸山出现了哑炮,黄大发准备前去查看,有人突然大喊“要炸了”,情急之下他用随身的背篼罩住自己,碎石块刹时满天飞。万幸的是,碎石只击破了他的背篼,手臂上擦破了皮。

黄大发到处跑,鞋磨破了没钱买。有一次,他赤脚步行30多公里山路背炸药,脚板磨破血淋淋的,管仓库的工作人员想资助他20块钱买双鞋,却被拒绝了。

1993年,工程进行到异常险峻的擦耳岩,垂直300多米高,放炮非常危险。就在大家犯难的时候,黄大发第一个站出来,带着几名党员上到山顶,用绳子拴着大树,系上腰,顺着石壁慢慢往下探,寻找放炸药的合适位置。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黄大发的二女儿生了病,由于没钱送医院,只好吃了些草药,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始终不见好转。

一天清晨,黄大发正准备出门,突然听见女儿虚弱地说:“爸爸,您把家里的猪卖了给我治治病吧,等我病好了,一定给您挣回来。”

“我们正在擦耳岩施工,我不去现场不放心,等忙过这几天,我就送你去医院。”黄大发咬紧牙根、含着泪上了工地。

可就在那天,女儿没等到父亲回来。黄大发沉默许久,最后蹦出一句话:“把我那口棺材抬出来,先把二妹葬了吧!”

也是在那年,黄大发的大孙子因病没能及时救治,离开了人世。

修渠没有一名群众伤亡,他却永远失去了挚爱的女儿和孙子。

1995年,这条用风钻、铁锤、钢钎和双手,在悬崖峭壁上修出的跨3个村、10余个村民组、全长9400米的“大发渠”全线贯通,草王坝彻底告别了靠天吃饭、“滴水贵如油”的历史。

“小时候我跟着外公上山,经过当年草草堆砌的二姨的坟前,外公总会抽起旱烟,站上好一阵,用手轻轻将坟头上的荒草拔除。我才明白,外公一直很沉默,其实内心很痛楚,很愧疚。”黄大发外孙女陈燕说。

“共产党员怕牺牲能行吗?那些先烈拿身体去堵枪眼都要干,我们做事就要有这种精神。”“给群众办事,身上的灰都要拍干净再走。”有着59年党龄,当了46年村干部、38年村支书的黄大发这样说。

一切从自己做起,从自己家里人做起。小儿子黄彬权在水渠工地上劳动,悬崖边的危险活,黄大发总分给他干,还让他去很远的地方,把100多斤重的打砂机背回来。

黄彬权不服气:“为什么重的、危险的活总让我干?”

“别人出了事我赔不起,所以才让自家人干。”父亲说。

对待家人,黄大发特别“抠门”。他把修渠的水泥当宝贝,每次卸完货都要亲自打扫,车厢里撒落一丁点儿水泥,他都要仔细清扫入库。堆在家里的水泥像小山一样高,老伴想舀一碗补补灶台,黄大发坚决不许。

渠修好后,黄大发又商量着修学校。没有老师怎么办?黄大发要求村里几个上过中学的年轻人回来当代课老师,其中就包括在外打工的小儿子黄彬权。当代课老师月工资九十二块五毛,在外打工一天,就能挣四十多元。刚在村里教了几天书,黄彬权悄悄跑了,黄大发追到城里,见面一句话:“你必须跟我回去,我们不能计较钱多钱少。”

拗不过父亲,黄彬权只好安心教书,一干十几年。迄今,草王坝走出30多个大学生。

播州区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张雪梅说,“老书记没给组织提过任何关于个人和子女的要求,他提出的,都是和群众切身利益相关的请求。”

“共产党员就得清清白白,腰杆硬才能顶得住歪风,经得住风雨才能见得了世面。”黄大发说,“子孙的事情,我不会管。人这一辈子,自己能创造才叫本事。”

如今的草王坝,变化天翻地覆。在黄大发和村两委干部努力下,包括草王坝在内的团结村已建成通组公路83公里,完成全村39个村民组水利设施建设,村民吃上了干净的放心水。

2017年7月以来,贵州中天金融集团帮扶村里成立了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和旅游发展有限公司,投入1亿元扶持资金助力脱贫攻坚,发展了5400头猪仔、1000箱中华蜂养殖,栽种了500亩精品黄桃和有机蔬菜等。村里自有农业品牌“乐耕田”体验店在贵阳开业,腊肉、香肠、蜂蜜、菜籽油等产品均已上市。

大发渠已按旅游景点标准打造,建起了观光步道,精品民宿、乡村旅馆、乡村餐饮业红火兴起,整个村子成了远近闻名的生态旅游村,吸引了500多名村民返乡创业。2017年,全村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8238元,到今年底,预计将增加到9500元。自古贫瘠的土地焕发出勃勃生机。

草王坝村还建成了“大发渠党性教育陈列馆”,黄大发的老屋成为“党代表工作室”,各地前来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黄大发仍然忙里忙外,闲不下来。

小女儿担心父亲的身体,要接他到城里来住,黄大发说:“农村人离开土地还能做什么?只要干得动,我就得干。”他舍不得这山,舍不得这渠,更舍不得这里的父老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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