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全省仅2家精神障碍社区康复中心 “人才缺乏是建立康复中心最大难题”
“今天我来到康复中心，跟医生、护士及病友们玩得很开心。我唱歌、跳舞、骑自行车，进行有氧训练，我要经常活动、经常训练，保持身体健康，早日重返家庭，回归社会。”
这是一名22岁的女生写的日记。除了沉默，她看上去和其她女孩没什么两样，只有她的父亲知道，她是一名精神障碍患者。她的笑容在12年前戛然而止，从此，父亲带着她走上了漫漫的求医路。
海南省有近4万名严重精神障碍患者，他们中的多数经历着治疗——病情稳定——再次发病——继续治疗的怪圈，而他们的家人也跟着遭受一样的煎熬和痛苦。
2017年10月26日，国家民政部、国家财政部、原国家卫计委和中国残联联合下发《关于加快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发展的意见》，提出到2025年，我国80%以上的县（市、区）广泛开展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
然而，记者日前走访发现，海南的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处于起步和试点阶段，截至目前，仅在琼海市和东方市建立起社区康复试点。
“我们老了进养老院也把她带上，不然她可怎么办”
今年22岁的梅青，圆圆的脸庞、大眼睛。10岁那一年，她和邻家的小朋友闹矛盾吵架，邻家的孩子骂她：“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孩子，你是捡来养的小孩！”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五年级的小孩子，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论我们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梅青的父亲陈峰说，从此，梅青就变了一个人，整天发呆、不爱说话。家里花了很多钱，带她去海口、三亚看心理医生，做过很多努力，但都不见效果，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笑声。”
和梅青一样，凌凌也患有精神分裂症。关于女儿的将来，王慧芳什么都不敢想。“我老伴说，以后我们老了进养老院也把她带上，不然她可怎么办呀？”
医生告诉王慧芳，精神分裂症的发病原因在医学界依然未有定论，但只要患上这种病，患者的生活就从此脱离正常轨道，康复之路漫漫，要想回归社会，更是难上加难。
这16年来，凌凌发病了四五次，在海南省安宁医院也住了四五次院。
孩子病情的反复，令王慧芳和陈峰身心俱疲，在他们眼里，社区康复成了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渐渐看到了女儿的变化”
东方市精神障碍社区康复中心位于八所镇人民南路，是利用原东方市皮肤性病防治所的一块空地盖起来的。
社区康复中心每天的活动，包括小短会、健康操、舞蹈基本动作训练、会员之间相互交流、书法、绘画、插花、游戏等。主管护士王丹励说，社区康复治疗主要是根据患者社会功能的缺陷来选择康复训练的项目，例如利用学习插花和串珠子来锻炼他们的手脚灵活性。
社区康复中心成立第一天，梅青在父亲和哥哥的陪同下来到这里。“一开始，她坐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肯动。我们慢慢开导她，先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喜欢唱歌，我们就放音乐，引导她唱歌。”
社区康复中心鼓励患者每天写日记，而陈峰也渐渐看到了女儿的变化。
2018年9月17日，梅青在日记里写道：“今天我来到康复中心，跟医生、护士及病友们玩得很开心。我唱歌、跳舞、骑自行车，进行有氧训练，我要经常活动、经常训练，保持身体健康，早日重返家庭，回归社会。”
在海南省安宁医院副院长韩天明看来，医院治疗只能改善患者出现幻觉或妄想等症状，是对患者急性期的干预治疗，患者社会功能的恢复，需要长期、持续性的关注和训练。
社区康复服务供给的严重不足
琼海心怡社区康复中心是海南另一家社区康复试点，成立于2016年，是海南省第一家精神 障碍社区康复中心，由琼海市政府向社会购买服务的方式运营。从2016年11月至今，有200多名精神障碍患者前往心怡社区康复中心观摩和参加中心组织的健康讲座和康复训练。
心怡社区康复中心负责人余蔚非是海南省安宁医院的退休医生。她告诉记者：“过去病人在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经过训练之后，起码可以打扫卫生，做做饭，生活基本能够自理。社区康复中心的成立，不仅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精神障碍患者的家属，也让他们看到了更多希望。”
可让人担忧的是，一方面是精神障碍患者的巨大需求，另一方面却是社区康复服务供给的严重不足。
“国家的文件下达后，海南省在2018年5月底出台了相关意见，提出到2025年，85%以上的市（县）广泛开展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然而现实是，要在全省铺开这项工作，难度很大。”海南省民政厅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处调研员汤宗波说。
“一是场地问题，各个市县都面临同样的困境，社区康复中心建在哪？二是人才问题，包括康复专业人才、心理咨询师、精神科护士等，人才从哪里来？”在汤宗波看来，目前，海南省在这方面的工作确实处于初级阶段，全省都在探索。
“精神科人才缺乏是建立社区康复中心最大的难题，因为社区康复不是简单的托管，是需要对患者进行专业的服务，需要配套专业的心理医生和护士。”韩天明说，海南省医学院从2018年起开始培养精神科专业人才，首批招收了40名学生，但这些学生要5年后才能毕业。
“政府首先要重视在人、财、物上给予倾斜，也需要各个相关机构主动作为。目前各相关部门的沟通协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汤宗波说。
韩天明也直言，由于这项工作是公益性的，没有政府大力的支持，很难推广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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