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了我的外公
□彼岸
昨夜，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梦到了已经去世十年的外公，梦到了外公家的枣树。
梦是这样的：在梦里，我已经是一个老记者，在一个十一月周日，我来到了外公家里，枣子已经被外公晾干。外公外婆就像我小时候那样非常热情地招待我。
而有些意外的是，外公拿出来一张北京市的地图，对我说，我们去北京逛逛吧，晚上去北京吃饭。还一边指着地图说，这个地方有什么小吃，另一个地方有什么小吃，吃完这个小吃我们还可以在什么地方席地而坐，也可在故宫逛逛，还不用花多少钱，非常合适。
在梦里，老人家看到我回家看他，非常开心，非常想让我陪着他在北京逛逛。
而我呢，心里却在矛盾，在纠结，最后还是对他说：我还有写稿子的任务，专题是写一篇乡愁的稿子，稿子的主题就是咱家的这棵枣树。而且非常着急，周日当天就得写出来，周一就要见报。
老人家听了很失望，对我说“能缓缓不？”他一边说一边用非常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记忆中从小到大，外公看着我长大，从来没我对我提过任何要求，甚至有事路过我家，无论多晚都没有在我家吃过一次饭。
我看出了外公地失望和无奈，自己心里也非常难受纠结，一方面是老人的渴望，一方面是工作的需要。
在梦里，我开始盘算可不可以快点把稿子写出来，然后再跟老人家去北京，满足他的愿望。就在我盘算的时候，梦醒了。老人家终究没有完成去北京的愿望，可能他心疼我，不愿意让我这样纠结，难受吧。
醒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很混蛋，为什么要纠结，为什么就不能爽快地很老人家去趟北京，那怕是在梦里，完成他老人家的这个愿望呢？他一定很失望，很难过吧。我好后悔，他活着的时候，尤其他患癌之后没有多去陪他。甚至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更没有带他去过北京，记忆里，他好像对我说过去北京的愿望，他是又想去了吗，才托梦给我吗？
但是我却又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小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去外公家。无论是周末还是假期，只要有时间我就会骑着自行车，往陆庄(外公家村名)跑。可能是因为我是外公孙子辈里的老大吧，他从小就特别疼爱我，总是会给我零花钱，给我留着一堆的好吃的。更重要的是，在外公家不用写作业。我也最喜欢帮外公做农活，放牛，点玉米，割麦子，收豆子，轧场等等，什么都干，外公总是会对着我笑，鼓励我，满足我一切的小愿望，让我心里非常舒服。唯一一次熊我，我印象也特别深。那天我跟着他去地里割麦子，我拿着一把镰刀，边走边甩，好几次刀刃差点扎到自己的腿。外公怕我受伤，非常大声地训了我一句。吓了我一跳，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那样玩过镰刀。
后来随着自己去外地求学，去外公家的机会就越来越少，陪伴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干农活的机会越来越少。
再后来，我上大学期间他得了癌症，我也没有专门回家陪他，母亲总是安慰我说不需要，她能照顾好外公，我也就信了。
我工作一年的时候，外公去世了，我没有在他身边，直到现在想想就非常自责，为啥没有多陪陪他。因为他得病期间，我每次回去他都非常开心，会对我讲很多很多话。我也最爱听他当兵的时候的故事，让我从小就有了当兵的梦想，不过最后没有实现。这也是我非常遗憾的事儿。
外公刚走的时候，我经常梦到他。有一次，在梦里，他握着我的手说，冰冰，快点结婚吧。
不过最后也没有见到我结婚，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婚后我带妻子去看过他多次，跪在他坟前默默地告诉他，后来他就不再说结婚的事了。
但是这次他要去北京，是我很小的时候答应过他的事情，隐藏在我心里许多年的事，但是一直没有满足。甚至梦里，都没有。
老人家一辈子操劳，任劳任怨，忠厚老实，勤勤恳恳，他又是退伍军人，喜欢帮助别人，在家族里有绝对的权威。他还是创业带头人，老家当年的糖稀产业就是他带动起来的，别人请教技术，他总是知无不言，毫无保留。印象里，他自己卷的烟叶是他唯一的奢侈品，能喝点酒他就更开心了。不过这些画面都只能活在我的脑海里了。
这次在梦中相见，他还是那种慈祥的微笑，老家还是那棵枣树，院子里还是满满当当，但人已经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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