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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的情趣

三江都市报 2018-10-29 00:00 大字
包利民

在夜里读书,是一件让人神往的事。如今,很少再有秉烛捧卷的时候,可在沉沉的夜色里,或灯下,或榻上,一卷在手,虽无古人之境,却依然得古人之趣。

那年在一个极远的山村教书,就住在学校的空房子里。夜色如染,便是我开始在别人故事里漫游的时刻。有时正读《红楼梦》,看到林黛玉在风雨夜作风雨词,正逢窗外夜雨沙沙,于是书里书外情境浑然如一,让人不知今夕何夕。从那时起,我就会根据环境选择一些适时适境的书,读来别有一番滋味,是一种深入心灵的交织互感。

有时看书到很晚,站起身,推窗,却见一轮皓月皎皎于中天,便兴之忽起,从箱里翻出几本古诗词来,携之步入校园。万籁皆宁,只有长风流淌,远处是大山温暖而厚重的剪影。便翻找着书中所有描写月亮的诗词,就着如水月光逐首去品读,心轻若飞,仿佛所有思绪都化作月光飞向八方,无远不至。

记得读高中时,有一次上晚自习,高考在即,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正各自沉浸于书山题海之中,忽然停电,顿时一片漆黑。大家欢呼,也不知为什么而欢呼,总之那一刻觉得很快乐。谁知老师早有准备,竟拿来一箱蜡烛分发给我们。于是在昏黄的烛光里,我们再一次进入学习状态。这时,同桌女生碰了我一下,小声说:“你不觉得看课本辜负了这难得的烛光吗?”我一愣,却见她从书包里拿出两本小说,悄悄递给我一本,于是相视一笑,进入久违的精神世界。一个小时后,日光灯突然大亮,一份宁静的烛下读书的氛围立刻被打破。教室里一片抱怨声,我四处一看,却见大家都拿着与学习无关的书在看。

有一次乘火车去遥远的西北,正是晚上,我躺在硬卧的上铺,翻看一本随身携带的《行者无疆》。正看得入神,却到了熄灯时间,车厢内一片黑暗。怎么办?丝毫睡意没有,阅读的渴望正浓,忽然想起,自己手机里也曾下载有这本书的电子版。便打开手机继续看起来,不知过去多久,只觉车窗外夜色愈加深重,车内有鼾声响起。火车行驶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微微的颠簸中,忽然想到,如果在船里读书该是何感觉?最好是传说中的夜行船,想想看,外面无边夜色,躺在船舱内,枕着涛声阅读,摇篮般的感受中,该是另一番情趣。

读大学时,宿舍晚上也是定时断电熄灯,我们常常会打着手电筒看书,在一束小小光团中,我们总是看得很入神,仿佛那一束光将我们的心和书中的世界连接起来。现在想起来,那些个夜晚,竟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时光,虽然现在也常常夜里读书,却无复当年的情境。

在我的枕畔,总会放着一本书,每一个夜里,不管怎样困乏,都要看上几页。如此,睡意袭来便抛书而眠,梦里也是一片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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