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
情感箴言：所谓缘分，无非就是一瞬间的念头。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乔敏娟
讲述人：罗川（化名），男，38岁，私营业主
作者：乔敏娟
配图：蒙美旺
一
年近不惑，我还不算油腻，和所有事业有小成、自诩魅力十足，又不甘青春的尾巴就此溜走的中青年男人一样，我内心里常暗涌着翻秋的骚动，注定会跌落进出轨的俗套中。
陶菲是我在小儿子的家长群里认识的，她十分活跃，语言风趣幽默，策划亲子活动，那是一个主意接着一个主意，说不出的新颖有趣。我便对她留了心。
看她的微信头像，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加上这玲珑的口才，如果上直播，百万粉丝少不了。
亲子活动时看到她本人，我心中暗自喝彩——我总算看到一个微信头像不是“照骗”的了！她本人比照片灵动得多，像撩人的蝴蝶，像含怯的小鹿。她说话、她笑、她不说不笑，双唇都如同嫩粉色的木槿花，娇媚肉感，张翕之间泛着诱人润泽的光，我的心脏一下下地受着撞击。
活动结束，我表面不动声色，内里早已溃不成军。
二
我眯细了猎人的双眼，思量着如何最自然地接近陶菲。她却先联系了我。
原因是我儿子课堂上偷拍老师的头像做表情包，被陶菲的女儿发现了，警告他不删掉就要告诉老师，儿子嫌她管得宽，打了她一拳还威胁她不得告诉老师。陶菲找我理论来了。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这么出格，不教训教训他还不翻天了？也应当感谢陶菲母女对我儿子的帮助。我便把她们约到一个档次挺高的酒店，定了一桌丰盛的菜。当着她们的面，我义正严词地教训了儿子一通，让儿子道歉后做出保证，痛改前非，且不得有任何伤害陶菲女儿的言行。
饭后，我给陶菲的微信转了1000元，说是给她女儿的谢金和精神损失费。寒暄中得知她女儿成绩不错，我便请她女儿放学后和我儿子一起做作业，说同伴之间的榜样引领作用是大人的说教所不能及的，并许了丰厚的报酬。陶菲没有拒绝。
我让秘书在外面寻了个清净优雅的所在，每天放学后，让他接陶菲和两个孩子去那里做作业，做完作业再分别送回家。那地方，我只去了两三次。
陶菲女儿的事总是陶菲出面，她老公像隐形了一般。我妻子赵婧也在家长群中，陶菲最初选择联系我而不是赵婧，其中意味，我也咂摸颇久。
三
凭着我在商场上打滚练出来的口才，陶菲没有一次能拒绝我给她转的钱。她女儿每月陪做作业费，我给3000元；她们出游，我借口车票、饭店发票公司可报销，要了她的发票，给她2000元……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正如开始陶菲拒绝不了我的钱，最后她也没能挡住我的魅力。
当然，我是早就挡不住陶菲的魅力了。为了讨她的欢心，在一起三年多，我给她买的首饰、包包、衣服，还有旅游经费等加起来近百万了。最近她在看房子，撒娇说想买一套，我倒是愿意给她买，不过买房产有点棘手，房产这么大的实物比较容易捅娄子，我担心瞒不过赵婧。
当年我和赵婧是一起“打江山”的，创业基金还是她们家出的。虽然她现在不愿太操心，退出了这个公司管理，亦很少过问财政支出，但并不意味着她是省油的灯。
说实话，虽然陶菲在我心里的分量很重，但我不打算离婚娶她。赵婧再乏趣，也是我两个儿子的妈妈、助我发家的发妻，我绝没有把家弄得支离破碎的想法。再说，偷偷恋爱的感觉多好，新鲜、忐忑、兴奋、牵肠挂肚，无时无刻不在加快着我的心率和血液的流速，让我感觉自己年轻、富有激情、魅力四射。如果真把陶菲娶回家，天天看她化妆卸妆，洗脸刷牙，进进出出卫生间去上厕所，我想很快那奇妙的巴多胺就会离开我们，然后，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仙女一般的李菲陈菲孙菲呢？离婚分财产、再结婚、再离婚分财产、再结婚、再离婚分财产……这种蠢事不存在的。
和陶菲甜蜜相爱三年，也正是因为她听懂了我的暗示，相爱就好，没有必要影响家庭。她拎得清，从来不提让我离婚，不提长相厮守。
四
抵不过缠绵美人关，我还是答应了给陶菲买房。200多万元，费了我好大一番口舌，才哄得赵婧不再关注这件事。
我没想到的是，赵婧这边没出问题，陶菲那却出大麻烦了。
一套房子感动得陶菲头脑发热，不声不响地和她长期分居的丈夫离婚了。我原以为陶菲是最拎得清的，没想到她是最决绝的，没有任何的前兆，她的离婚证就摆在我前面了。我拿什么来摆在她面前？也离婚吗？否则何以报答这样一位至情至性的红颜知己？可是，我的儿子们还小，我不能想象一个伟岸正直的父亲形象在他们心里崩塌，还有我无辜的妻子，我们共同的社会关系……
陶菲依偎在我怀里，柔声说：“川，我知道你为难，你放心，我并不是想要你离婚，我这本离婚证，只是表明我对你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了，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用意。”
得红颜知己若此，夫复何求！为了弥补陶菲，我陪她的时间更多了，小心而频繁地带她出入一些公共场合，结识一些我的可以心照不宣的朋友，也不介意朋友们戏谑地称她“嫂子”。
五
齐人之福没享多久，赵婧请的离婚律师来得和陶菲的离婚证一样突然。
没想到，我行事那么小心，赵婧还能收集到那么多我有重婚之实的证据，我面临着败诉。
不管我多么不情愿，离婚的结果就这么无情地劈面而来了，完全如赵婧所愿，大半家产归她，两个儿子不愿面对我，也选择了跟她。
我的家到底分崩离析了。分割交接清楚后，赵婧很平静地告诉我，其实在我给陶菲买房时，她就顺藤摸瓜查出了我的婚外情。在我频频外出的时间里，她默默看着我的背影，心生魔怔，最后不得不去看心理医生。把自己的心理状态调整好以后，她把最后的决定跟儿子们说了，她说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为了以后不再无休止地面对这种折腾，不如快刀斩乱麻，谁没谁还不能活啊。
赵婧了解我，我是不会轻易离婚的，创业基金虽然是她家的，但我们家的主要财富还是我创造的，她想拿走大半家产也不是那么容易。因此她约陶菲见面，许诺不追回赠品和房子，条件是陶菲和她老公假离婚获取我的怜惜和信任，制造我和她的重婚之实，并收集到证据交给赵婧。赵婧面无表情说，家，我不想要她也不要了，但公司本金是她家的，公司她也操劳过，她拿走多少都不过分。
赵婧如此决绝，我无可辩驳，毕竟她曾心无芥蒂，交给我所有的信任，我却算计了她。令我心痛撕裂的是陶菲。这陶菲啊！我走心，她却走心计！是我的才貌配不上她？我的浪漫她不曾心醉？除了不能给她婚姻，我什么没有给她？她为什么要配合赵婧给我致命一击？
我心中有许多疑问，可我找不到陶菲了。赵婧和我闹离婚，我不得不回家，全力以赴去挽回，就在这期间，陶菲转移了所有，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听儿子的老师说，陶菲的老公李健曾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公务外出遇到了车祸，伤得挺重的，公司买的保险额度不高，慰问金更是微不足道，后期治疗难以为继。现在他们筹到一笔钱，陶菲就带她老公到国外去做手术了，孩子也转学带走了。
我想起公司里好像曾有个职员叫李健。一时无语。
也许，人到中年，不管心里涌动着春潮多少，也还是该安守本分。外面的野花看看就好，否则，你自以为离开你不能活的温室家花，指不定有多勇敢坚强。我又想起赵婧的话，谁没谁还不能活啊？确实，谁也不是谁的谁，万事有报应，做错了，是要承担后果的，我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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