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狗一年里两遭儿被人弄走,有很长一
他的狗一年里两遭儿被人弄走,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蔫头耷脑的,有时嘴里不干不净,出口的话儿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见了我,一张吊丧脸,让我时时检讨自己:我欠他什么呢?好像,我们没犯过来往啊。
整个的,他就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的狗是在园子里丢的。他的园子种了梨树,梨树长了两年的时候,他信服“木不钻不透,人不学不会”的理儿,特意跑了趟县林业局。技术员在梨树行里走了一个来回,什么小树要抑制它往高里长,哪根条儿是滑条子,要剪枝；哪根可用砖头往地上拉,这样如数家珍地说了一路,他就通了。“桃三杏四梨五年”。清明过后,梨花落了,梨树开始坐果儿。他请上人帮忙套袋儿,忙忙活活一天,梨树枝子间到处是灯笼般的纸袋子了——这灯笼不能点亮,可不兴夜晚看的。
要说他就是有头脑。他的园子里多了一些唧唧喳喳的小生命:一群小鸡,一群小鸭,一群小鹅,俨然是六畜兴旺的样子。这就看出他的精明:笼养的肉食鸡,公鸡也就十块多钱一斤,但是散养的就不同了,现在人们生活求生态环保,喜欢买柴鸡蛋和散养的公鸡,三十也是它,五十也是它,只要你喊出口来,就有不怕冤死的。眼看着这些带翅的家伙蹭蹭地长,他的眼前是什么,是不是黄灿灿的一路?
有一天,我问他,养狗了么?他好像没有听见,还是随便说了一句什么,混佯过去了。
但是纸里终包不住火的。有一天,我看到一只小狗在狗窝的院墙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还有一只小狗在墙头探头探脑,探头探脑。我又看到女主人一脸春风,起早给狗送食物了。她打开园门,我可以跟进去。我们相熟,她知道我喜欢小狗。小狗圈养在狗窝里,北面是一座小屋,三面是围墙,围墙里面才是它们的世界。她给它们倒上食物,是专门煮的面饼。两只小狗呼到食盆边,一顿狼吞虎咽。她说,小狗很挑食儿,不放上虾皮不吃。又说,你看这两只,一个娘养的。我奇怪了,那只上墙爬屋的比另一只瘦小,小,差不多小了一个头。这真是“一母生百般,也有黄鼬也有獾”。女主人叨叨着:许是肚子里闹蛔虫,得给它吃点虫子药。
我说,这么小,应该撒着养的。
女主人说:他不让。
我想,我们不能在路旁看到小狗“自来熟”,扒着铁篱笆向我们示好了；也不可能看到市民牵着狗遛,打这儿过,小狗隔着篱笆互相嬉戏亲热了。
一年两次被人把狗弄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是彻底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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